“我?”陈英指着自己的鼻子,显得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虽然他的老爹已经放弃内阁首辅的位置,但现在是新设监国处大臣兼户部尚书,自己仍旧还是当朝大臣家的公子哥。
结果眼前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竟然要将自己押回北镇抚司,这世界简直是疯掉了。
朱见深看到这一场闹剧似乎蕴含玄机,于是准备着手调查:“徐兄,我还有点事,咱们明日再约吧!”
“好,一切听从小主安排!”徐永宁看着朱见深站起来想要回宫,当即急忙站起来表态道。
他虽然是人人羡慕的定国公,但打记事起,父亲就没怎么关心他,而母亲则早早过世,自己是由嫡祖母带大的。
嫡祖母对自己其实十分严厉,从小便希望他能够成为文武双全的俊杰,将振兴定国公府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即便他现在已经贵为定国公,但仍旧受着自己嫡祖母的处处控制。别说到外面游山玩水,哪里想要到京城逛一逛,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好在,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像是黑暗生活的一道光,竟然时常点名他前来作陪。
他的嫡祖母知道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即便嫡祖母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亦是不敢抗旨,而他终于可以看一看这京城的繁华。
尽管此次的时间十分短暂,但能从定国公府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今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朱见深知道徐永宁最后疯掉是因为生活圈子过于压抑,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需要急于回府练习骑射,你可以到处逛逛,可等天黑再回府。若是老夫人问起,你就说跟我一起即可!”
“……是!”徐永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认真地点头道。
朱见深看到朱骥已经将陈英控制住,于是淡淡地低声道:“你将他们两人好生安顿!明日带到宫里,孤有事要问询他们两人!”
刘健被打得不轻,加上好好喝了太多的酒,迷迷糊糊望了一眼朱见深,而后便是昏睡过去。
“遵命!”朱骥知晓自己能从千户上来完全是这位太子殿下的提拔,当即便是点头道。
周围几个负责朱见深安全的锦衣卫看到朱见深要离开,当即走到楼梯处为朱见深排除路障。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少保兼太子太傅陈循,你们锦衣卫都督卢忠上我家门都得提着礼品来,你有种自报家门,小爷今日非要弄死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陈英已经反应过来,当即亮明自己的身份叫嚣道。
周围的举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疑惑地望向这个便服锦衣卫,看着年纪并不像是高级锦衣卫,没想到竟然敢缉拿陈英。
朱骥当然知道陈英的背影很强大,当即掏出自己的官职腰牌道:“吾乃锦衣卫佥事兼理镇抚司刑狱朱骥!若是不想吃皮肉之苦,那就乖乖跟我回北镇抚司,否则你爹来了都救不了你!”
朱骥?
陈英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锦衣卫竟然是锦衣卫的二把手朱骥,这个因他岳父兵部尚书于谦而被太子殿下重用的关系户,一直盛传将来必定是由他接替卢忠的位置。
如此的人物要将自己关进北镇抚司,恐怕自己父亲过来都无济于事。
一念至此,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震惊地扭头望向正走下楼梯的小少年背影。
堂堂锦衣卫二把手近身保护的小小少年郎,一个可怕的身份呼之欲出。
“带走!”
朱骥对着剩下的几个手下大手一挥,显得冷酷无情地命令道。
虽然他不明白太子殿下此次是唱哪一出,但他是世袭锦衣卫出身,身上流淌着对皇家绝对忠诚的血液。
陈英的家奴并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而今看着对方的来头和自家公子的反应,于是选择匆匆回府汇报。
二月中旬,天色暗得比较早,整个北京城已经被夜色所笼罩。
小时雍坊,陈府。
一顶官轿子摇摇晃晃出现在老槐胡同,而大门已经被提前打开,陈家的家眷已经提前迎在了这前院处。
身穿一品官服的陈循年事已高,正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太子殿下虽然年仅十岁,但几番接触下来,竟然比景泰皇帝还要成熟,更是小小年纪便有了他的治国理念。
户部的问题或许有很多,但无非是一个钱字。这个年仅十岁的太子殿下,第一把火并不是加税或减税,而是准备重整宝钞局。
在大明宝钞贬值成废纸的当下,殿下已然看到民间正在追捧金银,所以他竟然提出了由大明朝廷顺应潮流铸造银元的设想。
尽管现在大明的产银量不高,并不晓得太子殿下为何有那么强的信心可以寻得大银矿。
若是真能够执行起来的话,不仅为民间的商品流通提供便利的货币结算,而且大明朝廷重新掌握铸币权,简直是天才般的设想。
“老爷,不好了,英儿被关到了北镇抚司,你得救救他啊!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亦不想活了!”陈老夫人看到陈循从轿子下来,当即便哭泣起来道。
刚刚下轿的陈循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亦是气不打一处,自家婆娘遇到一丁点事就像是天塌了一般,更是处处维护着那个逆子陈英。
由于陈英被抓,整个陈府是鸡飞狗跳,时不时响起几个女人的哭泣声。
“老爷,这是从少爷书房中找到的稿件!”管家深知自家老爷必定是先弄清事情的缘故,此刻将一份稿件递给了陈循道。
陈循看着这手里的文章,不由得暗自点头。
虽然那个逆子平日顽劣了些,但他的才情还是有一些的,不然去年自己亦不会愤而攻击刘俨那个混蛋。
徐循正翻着稿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管家给这些东西给自己必定不是想自己赞扬那小子的才学:“此次会试的题目呢?”
“老爷,贡院今日公布出来的试题,我是亲自过去抄录的!”管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试题掏出来,硬着头皮奉上道。
“完了!”
陈循看到两份试题对比,当即跌坐在地。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到了头,不仅他的儿子徐英的人头不保,而且他们陈家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