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民间传言不足为信。”朱高燧满意地点点头。
他生而显贵,十分清楚越是上流人物,越容易下流。
从一开始朝鲜王一见他就恨不得跪下,他就知晓了这是一个看似上流,实则下流,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的人。
朝鲜王极尽谄媚讨好朱高燧,乃是因他知道不管是大清还是大明都需要朝鲜王室,而问题在于朝鲜王却不一定非得是他。
比起满清,朝野大量心向大明的臣民早就不满他侍奉满清,在得知入朝的是明军后各地几乎没有怎么反抗,甚至还有不少人想借机另立新王。
毕竟朝鲜这个国号就是大明太祖给起的,连朝鲜王向来都是由大明册封,由此种种皆有祖制。
大明强势回归,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下有了主心骨,他要是敢有所不满,别说王位了,就是小命怕是也难保。
既然旁人要舔大明,那还不如他自己来舔。
“天兵一路辛苦了,小王备好犒军的酒肉,还请上使容许小王尽一尽地主之谊。”
“我听说你一直在给女真人输送粮草,可有此事?”朱高燧并不满意,犒军是该有的,他更想要的是朝鲜王从各地子民手里抢来的口粮。
相比于犒军的那一点酒肉,这些由女真人强行逼着朝鲜王征来的粮草才是大头。
这些强征而来的粮草,本来应该一部分走陆路运抵辽东,一部分走海路运抵山东,充作女真人的军粮。
“你不会是打着小算盘,故意不提此事,好拖延时间,私下将粮草转运走吧?”朱高燧目光如炬。
在朝鲜地方时,各地的官员豪族都和他说过此事,女真强征口粮,早就激怒了许多朝鲜人。
女真人自己已经把恶名揽上身,倒是免了他做上一回恶人。
没有什么,比直接用现成更方便。
眼见糊弄不过去,朝鲜王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一边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一边思索着对策。
“小王、小王绝无此意,些许粮草当做犒军之资。”
朱高燧神情一松,言语上也不复刚才的步步紧逼,安抚道:“朝鲜受女真压迫过甚,民无粮,女真强征之,只因女真是蛮夷,我大明礼仪之邦岂能做此强盗之事。”
朝鲜王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事情还没定下来,他也不敢再打小算盘,于是小心翼翼地回道:“一切听上使安排。”
“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做一回主,我军入朝奔波一切行动皆是为朝鲜重回正道,按惯例除军粮之外一盖不取,其余粮草发还朝鲜子民,以充口粮,以活百姓。”
话音落下,朝鲜王竟愣住了。
“怎么,如此安排你不满意?”
“不、不是,小王只是、只是……上、上使,此言当真?”朝鲜王惊讶地连话都说不清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从女真入朝以来,从来只出不进,什么时候做过半点好事,突然之间遇到如此好事,反而让人不习惯。
女真征粮,大明放粮。
同样是从肚子里生出现来的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朱高燧给此事定下了调子。
“没有其余要求?”朝鲜还是不敢置信。
“倒也不是没有。”
朝鲜王浑身一激灵,自从被女真人日常压迫以来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听闻,民间多言你国中官员多贪腐,为免好事生祸端,粮仓由我派人看管,你仔细挑选清廉官员主持此事,还有我见你国中兵弱,为避免女真人再次进犯,我看不如由我大明派人替你朝鲜训练新兵。”朱高燧话音刚落,朝鲜王连忙答应下来。、
比起女真人强行压迫,朱高燧给出的条件无疑高出几层楼来。
双方高层达成共识。
下层百姓一听大明来了就放粮,好感度一下就拉满了。
百姓想法很简单,管你大清还是大明,好与不好都是士大夫嘴里的话,唯有粮食是真真切切到手的东西。
反正那么多粮草他也拿不走,老父亲在辽东收割了一波女真人,也不缺粮草。
用别人的钱粮给自己铺路,他可太熟悉这一套了。
朝鲜王很上道,负责粮食的官员由他几经挑选不说,还懂事的提前报给朱高燧,最终入选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与女真人有瓜葛,连带国中官员也大换血,换上来的全是大明派的人。
在朝鲜征兵很容易,多的是吃不上饭的流民,可想要征得精兵却不容易。
选拔一个精兵的前提不少,体格、年龄、习惯……等等,为了选出一支精兵,可费了朱高燧不少功夫。
朝鲜民弱,长期吃不饱饭,平日肉食更少。
加之等级森严,国小少英豪,不似中原自古不缺乏朝天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豪杰。
习惯了逆来顺受的人,好处是听从命令,坏处是一旦碰上硬仗,很可能失去斗志进而溃败。
之前的数次交锋,朱高燧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因此他招兵的标准定的极高,为了能吸引到足够的人,也相应给出了足够高的待遇。
反正是不用他出一分一毫,一开始他打算的就是借给朝鲜练兵的名头,来给自己练兵。
因此他倒也不急,反正他所有花费都由朝鲜买单。
他也乐得给自己练出一支精兵,就算比不上他麾下的精锐,至少也比寻常朝鲜兵强得多,日后当狗腿子也是一流。
朱高燧一分不花就得了一个好名声不说,还不声不响地实际控制了朝鲜。
朝鲜对中原情况了解不深,但还是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其中出现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称号。
“征北大将军……”
“顺治三年、顺治三年,原来是是这么个顺治三年,我和爹离开的时候,正是顺治三年!”
“竟然又回来了,怪不得女真八旗一直没有赶来,看来是二哥当了替死鬼,也算他终于做了一件好事。”朱高燧神情冷淡,二哥的存在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他十分清楚,兄弟有俩,皇位只有一个。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朝鲜在手,只要再降服蒙古科尔沁部,二哥他拿什么跟我拼,就是爹也得高看我一眼……”
震惊的消息一件接着一件,在朝鲜做土皇帝没多久,朱高燧便收到老父亲从辽东送来的信。
信中说明了辽东的近况,不出意料的是老父亲也知道了情况,让他惊讶的是另一个消息。
“这就要入关了……还真是爹的风格,趁他病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