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王承恩劝正在兴头上的崇祯帝,“皇爷,那吕文悦与‘汉王’关系深厚,谁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还是……”
“还是不要听为妙是吧。”崇祯打断了王承恩的话,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他打他的主意,我打我的主意,就看我们谁技胜一招。”
“皇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王承恩还想劝谏。
崇祯却不想听了:“好了,你我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那吕文悦所言确实有道理,若真能实行他所奏之法,在朕治下大明未必不能中兴。”
王承恩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能祈祷江南士绅胆子没有那么大吧……
皇帝听从户部尚书吕文悦请奏,准备再度实行考成法的消息迅速传遍江南官场,大多数听到消息的旧臣无不怒道“此乃祸国之言!”
于是在第二天早朝,以都察院、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吏部为首的江南旧臣,在朝堂上作出反对,以考成之法早有决断,祖宗废之必有其理,断然不可再复行为由,强烈反对。
其中以吏部的反对声音最大,直言官吏考核等事,应由吏部主持,户部尚书越过吏部直接请奏行考成法超出了其本职,乃破坏制度之行为。
吏部尚书本是朱棣提拔起来的新官,只是其在不久前因病去世。
由于吏部尚书空缺,吏部至今由一个出身江南世家的侍郎代领,因此吏部在中枢纷争中倒向了江南一派,但又由于其身份终究只是一个侍郎,身份地位远不足以真正掌控吏部,因此江南一派强烈希望为其正名,让他正式升任吏部尚书,以为助力!
崇祯自然明白江南士绅实力深厚,不能由他出面与之对抗,于是干脆将锅甩到了朱高煦身上。
下旨由皇太子主持调查吕文悦,同时下旨让礼部、刑部共同配合。
其中礼部是江南旧臣所掌,刑部尚书乃是朱高煦所提拔,崇祯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两方自己斗起来,他好从中斡旋攫取利益。
朱高煦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这个乖侄侄侄侄侄侄侄侄孙打得什么歪主意,他相信那群江南贼人肯定也能看得明白。
不过他还是接下了差事,并立马将准备好的关于江南士绅的一些恶行甩了出来,想借此压制江南士绅让他们松口。
江南士绅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们早就视朱高煦为眼中钉肉中刺,暗中搜查了许多由朱高煦提拔地官员黑料。
正所谓无官不贪,除非你叫海瑞,不然区别只在于贪多还是贪少。
朱高煦手里握有刑部,发起难来迅捷而致命,而江南旧臣手里虽在实权上略低一筹,但手握都察院和礼部的他们,在舆情上更加有利,以此逼迫刑部令刑部尚书的行为不敢过于激进。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崇祯躲在宫里看戏,时刻注视着事情发展,不时接见前来求助的江南旧臣一派官员。
“陛下,那刑部私设牢狱,祸乱国法,还请圣上明查。”
“朕知道了,卿且放心,朕等下就传召刑部尚书,令其改过。”
“只是改过?”
“那卿还想怎样?”
“如此大罪必须革职查办!”
“刑部尚书乃九卿之一,岂能随意革职,此间种种还需核实,卿且拿出实证来……”
当崇祯和江南旧臣在宫里纠缠之际,朱高煦另辟蹊径,找到了城外的外祖。
“朝中之事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军营。”中枢两派人马闹得不可开交的事,就连寻常百姓都知晓了,徐达自然也知晓了。
眼看北伐在即,各种准备也都在进行中,此时中枢混乱实非一件好事。
对此,徐达十分顾虑,虽说大军只要做好北伐的准备就行了,其他的事他不用考虑太多,但粮草至今没有齐全,中枢又是这么个混乱的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忧。
虽说他看不惯中枢这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官员,奈何他与中枢联系不深,就是想要掺和也难,除非……“提刀上路!”
“孙儿此来正是为解外祖顾虑。”朱高煦显然有备而来。
徐达闻言好奇道:“我听闻府库已空,你就是天大的本事,总不能变出粮草来。”
朱高煦上前靠近细语:“孙儿确实没凭空变出粮草的本事来,可孙儿却有让人‘献出’粮草的本事来,只需外祖借我一部兵马,同时即刻启程北伐便可。”
听到要找自己借兵马,徐达顿时心生不妙。
自古以来借兵马一为征战,二为造反,征战的事他去做了,那他这外孙想要做的事还能是什么?
徐达本想拒绝,朱高煦却看出了自己外祖的犹豫,于是进一步劝说道:“外祖可莫要多想,孙儿借兵马乃是为了稳定朝政,外祖一走,有些奸臣怕是要按耐不住自个跳出来了,届时若兵马维稳中枢怕是彻底要乱了。”
“那你还要我率军离开,那不正如了奸臣的意?”徐达疑惑地问道。
朱高煦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奸臣不跳出来,外祖的粮草从何而来?”
徐达一下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史书上面记载的明初三大案,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了。
“你是想学你皇祖?”
朱高煦没有反驳,只是回道:“他们囤粮,我囤兵,只需一个由头,他们的粮就是咱们的了。”
在达成和徐达的约定后,朱高煦返回东宫,连续几日都没有出宫。
诡异的情况让一直密切关注着他行踪的人,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刑部以各种罪名抓捕了十几名江南旧臣一派的官员,引得许多江南派的官员震惊。
联系到朱高煦前往城外军营的动作,江南派的官员虽恼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通过弹劾刑部尚书的行为进行抗议。
与此同时,朱高煦找到了崇祯。
一见到朱高煦,崇祯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老叔祖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
事实也如他所料,朱高煦一开口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乖侄孙,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今日我为吏部尚书空缺一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