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采,我儿叫高文采。小公子与他相识?”
老婆婆说到自家的儿子,神情变的有些激动。
可她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小公子是那千里之外的流沙国人士,怎又会认识自己这乡下庄户里的人呢。
“高文采?有些相熟。”
马良的话,说的清淡,却是将这老婆婆听的一愣。
“小公子真的认识我儿?”
老婆婆激动站起身来,抓住马良的衣袖,接着说道:“小公子可得救救我儿啊。老妇我可不能看着高家绝后啊。”
马良急忙扶着婆婆坐下,缓缓开口道:“我是和一个叫高文采的相识,却并能不保证你家儿子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高文采。”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老婆婆情绪有些过激,口中喃喃的重复念叨。
“婆婆,你儿回来,我一看便知,但我保证,不论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文采,我都会尽力帮助。”马良为了安慰这婆婆,也是许下保证。
老婆婆一听,这小公子既然已经这么说,那自己再失态可就真为难他了。
于是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振作了精神,才笑的说道:“小公子路过此地,想必腹中要就饥饿,老婆子我这就是煮些米面上来。”
马良急忙起身,拉着婆婆说道:“婆婆你这庄上可有出售米面的店铺?”
“现在寻那店铺作甚?我家中余粮尚足。”老婆婆有些疑惑,也有些强撑。
“婆婆不知,我这两个家丁,食量巨大,一顿能食一锅,两人便需两锅。你看....”
马良说完,惊的老婆婆瞪大了双眼,她从没听说过吃饭要论锅吃的。
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坐的端正的牛虎二人。
“应该是,应该是。”老婆婆见牛虎二人这块头,便相信了马良说的话。
旋即又开口说道:“庄子上倒是有一家粮房米店,只是这个时间去怕已经歇业了。”
“无妨无妨,婆婆你就只管说它在何处便是,我叫家丁去买些回来。”
“出门朝西走贰佰步,右手边就是。”
老婆婆说完,马良便挥手让牛虎二人动身。
马良原本以为要花费些时间,却不想,这牛虎二人出门盏茶的功夫,扛着四包米粮回来。
身后还跟着那几个米铺的伙计,拉着两辆板车,车上满是麻袋,畏畏缩缩的停在院门外。
那二虎回头,喊了句:“搬啊,愣着做甚。”
将那几个伙计吓的浑身一抖嗦,急急忙忙的扛起麻袋就往屋里搬运。
“小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可让你破费了。”
老婆婆看着六七人扛着麻袋进来,又认识那些米店的伙计,自然心中明了,这是小公子差了手下人,多买了粮食照顾自己。
马良见老婆婆上前阻止众人,急忙将她拉到一边:“婆婆你就安心收着吧。”
老婆婆眼泪婆娑,这才答应。
“老妇这就去淘米煮饭,小公子且稍作休息。”
....
吃完饭,已是子时。
大厅之中却是燃着一盏橘黄的铁制油灯。
火光所照范围有限,但也看的清烛下人影。
老婆婆一人斜歪在桌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时不时的还会点头惊醒自己。
马良三人,则是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方。
此时屋内漆黑,牛虎二人的鼾声震天,早就歪倒在墙角边睡着。
马良则是盘腿坐在简陋的木床上闭目养神。
......
不多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冷风倒卷入屋,将那大厅之中的烛火吹的摇曳不定。
老婆婆惊醒,起身走到门前望了望大院门口,却是无人。
“哎呀,这已经下雨了,我儿怎还不回来。”
焦急的老婆婆在屋内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时不时的总要看一眼院门。
雨越下越大,终于让她盼来了敲门声。
“哐当哐当哐当~~”
院门被砸的震天响。
“开门开门~~”
这声音和往日的不同,并不是她儿子的声音。
老婆婆撑起老旧的黄色油纸伞急忙冲进雨里,走到院门处。
“门外是谁啊?”
“还能有谁,我赵六子,送你儿子回来。雨下的大,老婆子你快点开门。”
门外传了声音。
老婆婆也从门缝里朝外看了一眼,却是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楚。
门外的赵六见老婆子没开门,有些生气,抬脚就踹,木门发出咣当咣当的大响、
“妈的,高文采,你倒是说句话啊。呀巴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闷哼,好似有人被砸了一拳。
那有些呆滞,浑身湿透的高文采,木讷的喊了一声:“娘,是我,文采。”
老婆子一听,心中更是急切,这么大雨天,淋湿了可是会生病的。
于是,她急急忙忙抽掉门栓。
还不等她去开门,这木门便被一把推开。
“个老东西。叫你开门也不知道快点,害的我们兄弟白淋了这久的雨水。”
赵六一步当先,直接朝着大厅走去,身后还跟着三个口中骂骂咧咧的无赖。
这些人,老婆婆都认识,就是平时里拉着高文采吃喝玩乐的那几个祸害。
四人鱼贯而入,自顾自的走进大厅。
老婆婆却急忙出门将油纸伞撑在了高文采头上。
“你这痴儿,下雨了也不知进屋躲躲。快进来,快进来。”
说话中又是生气又是埋怨,拉着高文采就朝大厅走去。
这高文采却是任由老婆婆拉扯,也不反抗,也不主动,也不在意是否被雨水淋湿。
进了大厅,那先前的赵六四人已经等候多时。
“老婆子,你可知道你这儿子今日做了啥好事?”赵六一身麻衣打湿,紧贴身上,显出的身体干瘦无比。
但却是敞胸露怀,摆出一副无赖模样。
“我儿能做什么,不就是欠了你五十两银子,我们高家,还得起。你莫要胡来。”
这一刻,老婆婆面对无赖却是不甘示弱。
“呵呵,五十两?那是昨天,今天你这好儿子可是大手笔,来人,把字据拿上来。”
赵六满脸得意,挥手招呼小弟上前。
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黑色油布包裹,啪的一下摔在桌上,然后歪着嘴,晃着脑袋,慢条斯理的将它揭开。
里面还有一层麻黄色牛皮纸,包了十几层。
一一展开之后,是一张按着红色手印的字据。
这赵六将字据拍在桌上,得意的说道:“老婆子,你自己看吧。哈哈哈。”
高母脸色冰冷,上前捞起字据,速速看过。
这高家本是大户人家,这高母自然是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上过几年私塾。虽然没有惊艳文采,却是也识得字。
高母看完字据,气的脸色发白。
这字据上写着,今日高文采为了翻本,用自家这院子的房契对赌那之前所有的欠债。
结果,就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高母怒极,大步走到高文采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声音清脆。
“好好好,高家祖母果然有大家风范。哈哈哈哈。”
赵六连忙拍手叫好,其余三个无赖也跟着哈哈大笑。
“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坑他。这字据...不算。”
高母转身,脸色铁青,神情决绝。
这字据,绝不能认。
“你说不算就不算?你问你儿子,他认不认?他若不认,今个就点了这高家老宅。”
赵六有恃无恐,他一个身无长物的无赖,他怕什么?
“你们...欺人太甚。”
高母见儿子呆呆的不说话,便知道凭借自己一个老妇人,完全不是这般无赖的对手。
猛地,高母直接将这字据揉成一团,塞进口中,吞进肚里。
看她如此动作,赵六四人竟然毫无慌张,也无其他动作,倒是发出一阵哈哈哈大笑。
“吃吧,吃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