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吸取了在那天井观的教训,不再将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说给凌虚子。
他怕这凌虚子,又是个重情义的妖怪,又要追他到武州,最后深陷泥潭,不得善终。
而自己和他说的那所谓的打打杀杀之法,不过是醉话。
他若能悟便悟,若悟不透也无甚妨碍。
反正不过是个杀孽救苍生,舍身而取义的道理。
这天上天下,不懂的何止亿万?不差他老狼一个啊。
思想纷飞,心绪翻腾。
.....
“咕噜,咕噜。”一阵腹中响动声,将他拉回现实。
心中一笑,自己之前似乎只顾自己开怀畅饮,却是把这牛虎二妖给忘记了。
“饿不饿?”马良驾云御风,立在前头。
说话间白鹿虚影罩着云团飞过夕阳,如同剪影。
那云团上的牛虎二妖耷拉着耳朵有气无力的坐在云上。
听闻马良问这一句,顿时来了精神:“饿了,饿了东家。”
“那便找一处人家买一碗饭食。”
“嗯嗯。”牛虎二妖点头如啄米。
马良压下云团,朝下看,只见下方正好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庄子,旋即又说道:“你俩把牛头虎脑收一收,要下去了。”
牛虎二妖乖乖听话,摇头晃脑间又变成了人类模样
三人便在呼吸间落到了这庄子入口处。
此时天色渐晚,日落西山,又刮起一股山风,风中藏着湿气,好似要下雨一般。
马良甩了一下衣袖,碧竹折扇打开,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山石铺设的大道,又抬头看了看那树立在庄子门口的石雕牌坊。
牌坊有些老旧,但分三门,几处柱脚处的青苔已经蔓延到三尺多高。
那牌匾正上方简单的雕刻着云海翻腾的造型,在那正中大门抬头处写着三个大字:高老庄。
“高老庄?”
马良手中折扇轻摇,脸上却是一副回忆之色。
这地方他自然记得,高老庄便位于乌斯藏国界,而自己师父所在的浮屠山也正是在这个国家的边界之上。
“嗨~吃饭要紧。”
马良收回思绪,不再多想。抬腿便从这石牌坊下走了过去。
他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带带着两个饭量极大的小妖。
“就这家。”
马良在空中时候,便看中了这个深宅大院,想必是个富贵人家。
只是走近了些才发现,这家似乎有些不对。
这看似高门大户,怎滴这大门外的石阶缝隙却是长满了杂草?
闻一闻,也是内气,并非什么无人之家。
站在有些发白的褐色院门外,马良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咣咣咣~”
“谁啊?”
院子内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隔着门,马良也能听到她走路时候的节奏有也不对,脚步声不像常人那般迅捷均匀。
待那老妪走到门后,却并未及时开门,而是隔着木门再次问了句:“门外是谁啊?”
马良开口说道:“在下是千里之外的流沙国人士,行商路过此地,见庄上又无酒楼客栈,这才打扰,想和二位家丁想借宿一晚。还请老婆婆可怜。”
“哦,流沙国的啊,那离咱们这里可不近啊。来吧,进来进来。”
说话间,老婆婆才这费劲的抽掉了门栓,缓缓打开一侧院门,探出头看看了看外门的来客。
同时,马良也在打量对方。
“欧呦。”老婆婆开门看见马良之时还无甚反应,却是看他身后的牛虎二人,被惊了一跳。
“婆婆莫慌,这是我家奴仆,虽然满身彪悍,为人却是忠良。”
马良急忙抱扇躬身给解释了一番。
“若不是公子面善,我还以为这是西山的强人下山了呢。看我这老婆子胆小的,公子快些请进。”老婆婆满头华发,笑起来褶皱满脸,牙口也只剩一半。
微微驼背的身形侧身两步,让开了半开的大门。
“多谢婆婆收留。”
马良微微行礼这才走了进去。
身后的牛虎二人也学着东家的样子,朝着那开门的婆婆行礼问好。
只是这声音难听,外加身形魁梧,又将这婆婆惊的后退一步。
马良急忙扶着老婆婆朝着院中走去,随即开口:“你俩把门关上。”
“小公子是今年多大,婚配与否,可有功名在身啊?”老婆婆不知为何见着马良以后,却是非常高兴。
马良心中有些惊讶,暗道:莫非这婆婆也是后世穿越来的?
旋即笑着开口道:“小子姓马,名良。家中已有妻儿。多谢婆婆关心。”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看你啊,和我那儿却是有几番相像。”婆婆说话间便将马良一众带了客厅。
一路上走来,马良的目光在四处打量。
这所大院,规制不小。
但现在看去,已经有些破旧。
一些偏房、边廊顶上的青瓦,有垮塌掉落的样子,却无人整修。
内院也不小,只是边边角角,砖缝台阶处有野草长出。
客厅之中,各色朴素的雕花隔断,屏风座椅,都算上的讲究。
而这婆婆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泛白,却是用的蚕丝所制。
待到马良三人坐定,也不见再有其他人露面。
这么一圈看下来,马良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大户衰败,人丁断绝。
老婆婆见他们三人坐好,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小公子且歇息片刻,老妇我去准备些茶水。”
马良见着婆婆走路腿脚不便,急忙起身上前说道:“婆婆你且说那厨房在何处,我令家丁去做便是。”
老婆婆急忙推开马良:“小公子这是何话,岂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马良不好劝阻,也只好回到座位。
不多时,这老婆婆便提着一个大瓷壶和几个粗瓷碗,摇摇晃晃的走了回来。
旋即摆好大碗,逐个斟满。
“家门衰败,无甚好茶,但这待客之道,老妇却是不能忘记。小公子莫要见怪。”老婆婆笑着说道。
马良上前端起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好茶。多谢婆婆。”
老婆婆看着马良和牛虎二人喝完,这才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马良开口:“婆婆家就您一人吗?”
那老婆婆看着马良一息时间,才唉声开口:“家中尚有一子,只是还没回家。”
“婆婆这都已经黄昏了,他在外作甚?”马良有些疑惑,这个时期的寻常人家,若非有事,基本都会日落前回家的。
“唉,说来话长。我那儿啊,十多年前,未能考中功名,回家之后便失了定性,整日里只知和庄上的几个无赖耍钱斗鸡,这大好的家资,尽被它败尽,可怜我老妇一个,却是无能为力。”
老婆婆心中好似有无尽委屈,被马良这么一问,便开口说了出来。
只是说着说着,眼泪婆娑。
“你家这儿,姓甚名谁?”马良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