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行

花荣来到大营,只觉得今天大伙的表情很诡异,眼神透着狭促。

许敬更是朝他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了好一番。

“老许,你吃错药了?”

许敬脸色一顿,认真看了一会问道:“将军当真不知?”

花荣疑惑道:“知道什么?”

“没什么,其实也不是要紧事。”许敬坏笑着,凑到花荣耳边,小声道:“眼下整个大营都传遍了,刘高不行。”

“刘高不行?”

许敬点头道:“没错,大伙都是这么说的。要说白氏正值妙龄,嫁给刘高却不曾生下一儿半女。”

顿住一下,许敬又低声道:“况且刘高其余姬妾也都一无所出,只怕多半是刘高不行。”

说到这,许敬抬头瞄了花荣一眼。

传言还说,昨天花将军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刘高的面抢走白氏,带回家中白日那啥,晚上才送回去。

气得刘高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连门口过路的都能听见刘高一边咒骂白氏水性杨花,一边痛诉花荣欺人太甚。

花荣绷着脸道:“一堆长舌妇捕风捉影罢了,不必当真,传令下去,营中禁止议论此事。”

“得令!”许敬悻悻的拱手应道,心里想的却是,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将军这是做贼心虚了。

等许敬转身离开,花荣也忍不住心想,难道刘高那老乌龟当真不中用?

正犯嘀咕的时候,王衍闷着头进了营帐,一抬头,脸上好大一条鞭痕。

花荣眼角一抖,心道我是吩咐许敬狠狠的打那十鞭子,可也没让他往脸上招呼啊。

不过既然已经打了,只能将错就错,给王衍长长记性了。

不想王衍苦着脸,闷声道:“将军,小姐要闯营。”

小姐闯营?

花荣噌一下站起来,这才恍然,王衍嘴里的小姐,必定是花宝燕了。

“你脸上是宝燕打的?”

王衍一脸羞愧,龇牙咧嘴了好一番,埋着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胡闹!”花荣寒着脸,甩袖出了营帐。

大营门口,马贤马齐两人张着手阻拦,连连苦劝。

花宝燕一身女将军打扮,同花荣一样银盔银甲,身披月白披风,胯下骑着夜照玉,肩上架着海东青,脚踩兔皮短靴,腰揣蛇形软鞭。

眼见花宝燕又抽出软鞭,要往马贤马齐两人身上招呼,花荣喝道:“宝燕,不得放肆!”

马贤马齐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将军可算来了,再晚上一会,只怕我们兄弟俩就要让小姐拆了。

“大哥,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花宝燕翻身下马,把软鞭重新揣到腰里,红着眼眶跑到花荣面前,还没开口,就要掉泪珠了。

花荣扫视一圈,门口众人识趣的躲开了。

“莫哭,告诉大哥,谁欺负你了?”

花宝燕擦了眼泪,抬头质问道:“大哥,我问你,你是不是要纳妾了?”

“我纳妾?”花荣苦笑着说:“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反正大伙都说嫂子嫁到咱们花家这几年,没有一点动静,说嫂子是不下蛋的鸡。还说你要纳白玉娇为妾,给花家延续香火。”

说到这,花宝燕脸红了一下。

传言远比她说的难听百倍,她羞于启齿。

有人说她嫂子占着茅坑不拉屎,反观白玉娇,胸大屁股翘,肯定能生儿子。

“反正,我不同意!你敢纳姓白的狐狸精进门,我就敢用鞭子把她打出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花荣叫苦不迭,赶紧解释道:“我和你嫂子恩爱有加,何曾有过纳妾的念头?再说家里没孩子又不是你嫂子的问题。”

要是崔氏生出一儿半女来,才是怪事。

之前的花荣以宋江为榜样,自诩英雄好汉,整日舞枪弄棒,哪肯分心在儿女情长上。

他那位宋大哥可是三番五次的谆谆教导:贤弟,贪恋美色岂是好汉所为?

当然这一点上,宋大哥严于律人,也严于律己。

否则哪有阎婆惜红杏出墙,张文远窃玉偷香的机会。

“更何况白氏是有夫之妇,我便是想纳妾,也纳不到她头上不是?”

花宝燕吸溜着鼻子问道:“真的?”

“比真金还真。其实那日请白氏到家,是有要事让她帮忙,而且你嫂子也在场,不信你回家去问。”接着,花荣把炒茶的事,粗略的向花宝燕讲了一遍。

花宝燕将信将疑。

她可听说了,东京城里恶名昭彰的高衙内就有个见不得光的癖好,喜欢人妻。

为此还逼得林教头家破人亡,不得不在梁山落草为寇。

今早往家里送石炭的挑夫说,这叫因为我喜欢人妻,才让她下嫁于你。

正是听了这句话,她才彻底炸了。

劝走了花宝燕,花荣心中疑窦丛生。

原来他比刘高强不到哪去,也处在流言旋涡的中心。

刘高膝下无子,还能说是年事已高,身体机能退化。

可他才二十一,还没到壮年。

今天早上崔氏从他怀里醒来时,升起来的可不是只有太阳。

难道流言是刘高故意散播的?

这个老乌龟,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往他身上也泼一瓢脏水!

却说流言旋涡的另一个主角,此时正一脸憎恶的看着白氏,冷飕飕阴仄仄的从牙缝里问道:“花荣抢了你,都做了什么?”

白氏有口难辩,嘴角苦涩,轻轻摇头道:“我若说花荣请我只为吃茶,官人信么?”

“嘿!”刘高冷笑一声,暴怒道:“只吃茶,没吃你?白玉娇,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白氏露出一抹惨笑,低声呢喃道:“事实就是如此,官人不信,我也没办法。”

“好啊,还敢嘴硬!”刘高上前拽着白氏的衣领往下一扯,眼里闪着凶光,咬牙吼道:“我倒要看看,这茶是怎么吃的。”

不用他动手,白氏已经站起身来,哆嗦着将衣服除了,脱个精光,挑衅似的讥笑道:“来呀!官人不妨再大声些,我怕下人们听不到,不知道原来官人不行!”

“贱妇!你也来羞辱我!滚!”刘高岔开手掌,一巴掌狠狠甩在白氏脸上。

白氏抹着嘴角站起来,笑得更放肆了。

慢慢穿上衣服,拢起腮边散落的头发,竟是挺直了身子,不屑的看了刘高一眼,轻声道:“既然官人看我碍眼,我正想跟官人告假,到青州慧明禅院给亡父亡母烧纸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