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兄弟,切勿轻举妄动,我那贤弟虽是朝廷将官,为人却最仗义,是个响当当的好汉,想来其中定有误会,宋某愿代为说和!”宋江堵在燕顺和王英身前,拦住去路。
燕顺心中恼怒,可碍于宋江的江湖名望,不敢轻举妄动。
王英心想刚才被宋江坏了好事,没能一亲那风骚妇人的芳泽,眼下那姓花的已经打上门了,他还横拦竖挡。
越想越气,只觉得额角突突跳着,伸手一把扯过宋江,咬牙切齿道:“好个沽名钓誉的宋公明,拿你王英爷爷当傻子耍不成?说和个屁,你莫非是想趁机逃脱,和那小白脸里应外合,害我兄弟的性命?”
宋江那张黑脸此时半青半黑,急忙道:“休要胡说,宋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鉴你奶奶,你们当过官的,都是一伙的,没有好鸟!”王英又是一拳将人打翻,吩咐门口的小喽啰道:“这厮是官军的奸细,给我绑起来!”
不由分说,两个小喽啰从宋江身后走上来,一左一右反剪了宋江的胳膊,将人五花大绑。
被拖走时,宋江还挣扎着喊道:“燕顺兄弟,宋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呀!”
待人走远了,燕顺才哼道:“真是晦气!”
发完牢骚,二人对视一眼,又吩咐小喽啰看好白氏,这才拿着武器应战去了。
花荣率领第一都亲兵一路势如破竹。
清风山牢固到自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门形同虚设。
小喽啰见官军打过来,还没来得及落锁,便被花荣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等其余小喽啰反应过来躲到门后去推时,马贤打马快跑十几米,运足了力气把手里的长枪一掷,精准的嵌在门前的泥土里。
门被长枪卡主,如何也关不上,小喽啰壮着胆子跑出来拔枪。
不想刚露头便被射成刺猬。
其余喽啰一见,吓得面无血色,哪还敢上去拔枪。
可不拔枪,就关不上山门。
关不上山门,等官军打过来就只有等死的份。
左思右想,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有第一个人带头,其余人也作鸟兽散了,狂奔着往山上逃命。
花荣和亲兵快打到山顶,才遇到零星的反抗。
马贤道:“将军,再往上就是贼人的老巢了,地形不明,不宜冒进。”
“你说的在理!”花荣心知之前小喽啰一触即溃是因为群龙无首,到了山顶就不一样了。
而且贼人没了后路,必定会做困兽之斗。
更何况山上树高林深,地势复杂,弓箭发挥的作用有限。
“喊话告诉贼人,交出白氏,否则我一把火烧了清风山。”
“得令!”马贤抱拳,领着两个机灵的亲兵,举着盾牌往山顶摸过去。
官军来势汹汹,竟势不可挡。
燕顺和王英都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不想就在这时,官军派人要谈判。
“官军说,让咱们交人,否则就一把火烧了清风山。”
王英喝道:“他敢?”
燕顺横了王英一眼,问小喽啰,道:“官军真是这么说的?”
小喽啰道:“确实如此,小的不敢欺瞒!”
“唉!”燕顺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罢了,把宋江给他。”
说罢,又拍着王英的肩膀,劝解道:“不是我怕了那花荣,实在是这宋江,咱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杀也杀不得,交又交不好。”
毕竟王英那两拳下去,已经得罪了宋江。
“娘的!”王英爆了句粗口,哼道:“真是晦气!”
王英妥协,那小喽啰却又开口了。
“启禀两位大王,官军要的不是宋江,而是那个女人。”
燕顺失声道:“那个女人?”
王英刚要开口拒绝,却听燕顺语重心长的说道:“王英兄弟,那女人是红颜祸水,你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不是因为她又是因为谁?”
王英脸色阴晴不定,攥着拳挣扎了好一会,咬牙悻悻道:“罢了,我听哥哥的!”
“兄弟,我知道你心中憋屈!”燕顺不忍,侧过脸去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账,早晚要算!不过姓花的见色忘义,却给了咱们和宋公明修好的机会。”
王英不解,好奇道:“怎么说?”
燕顺招手,压低声音道:“你且附耳过来,听我细细道来......”
......
小喽啰推开房门,只看了一眼便低头错开视线。
如此妩媚动人的尤物,怪不得三大王对宋公明老拳相向,也怪不得花荣打上山门来要人。
“夫人,请跟我来!”
白氏抱着肩膀缩成一团,惊道:“你,别过来!”
小喽啰只觉得白氏尖叫的声音都比青州府的婊子唱曲好听。
“夫人莫怕,花将军来接夫人了!”
白氏一脸震惊,失声喊道:“花荣来了?”
“没错,夫人随小的走吧!”
却说白氏披着一张被子围在身上,也顾不得这被子臭烘烘的呛人了。
她身上的衣服被王英撕烂,已经没法穿出去示人。
跟着小喽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半山腰,眼见远处银盔银甲的少年将军,白氏心头一软,鼻尖发酸,嚎啕大哭。
总算逃出生天了!
小喽啰目送白氏走过去,这才道:“我家大王希望将军信守诺言,就此退兵,否则两败俱伤,非我家大王所愿。”
花荣对那小喽啰说道:“花某说话算话。”
说罢,翻身下马,走到白氏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双手十指俱全,不耽误炒茶。
这才温声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又解下披风递给白氏。
白氏转身围上披风,丢掉被子,这才抬头扭扭捏捏的对着花荣道:“幸亏将军来得及时,否则奴家就要被贼子坏了清白。”
有趣,果然是个精明的女人!
花荣笑着说道:“这话我信,夫人不防猜猜,刘高信么?”
刘高会信么?
丰腴娇嫩的妻子被色中饿鬼绑上贼窝,然后秋毫无犯。
怎么?
官贼一家亲,联欢搞团建?
白氏脸色煞白,笑容僵住,咬着嘴唇道:“清者自清!”
可还有句话叫淫者见淫!
白氏思忖片刻,抬头道:“奴家有刘高倒卖府库军械粮草的罪证。”
花荣讶然,倒卖军械粮草可不是小事。
哪怕刘高后台再硬也要脱去一层皮。
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氏一眼,花荣翻身上马,伸出手道:“夫人愿与花某共乘么?”
白氏一手拢着披风,一手搭在花荣腕上,借力一拉,上了马。
马贤差点惊掉下巴,然后默默地转过视线,喊道:“收兵回营!”
战马飞奔,白氏只觉得冷风扑面,下意识绷紧了腰身,往后靠。
“夫人不怕刘高......”
话未说完,只见白氏拢紧披风,抱着肩膀呢喃道:“刘高斗不过你!”
只是花荣的轻视和不屑让她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隐隐作痛。
她苦笑一声,也不管花荣听没听清,自嘲道:“奴家从前得罪了将军,只是各为其主。况且将军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自当结草衔环,粉身相报。”
这些话花荣却不信。
“夫人聪慧不输男子,花某可不想有朝一日阴沟里翻了船,毕竟刘高殷鉴就在眼前。”
白氏道:“将军坦诚,奴家也不会欺瞒,只要将军一日不失势,奴家便发誓不背叛将军。”
顿住一下,白氏自嘲道:“若有朝一日,将军走投无路,难道奴家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花荣哼道:“你倒是诚实,就是这话说得太薄凉!”
见他不称夫人,而是称你,白氏心中一喜,心道有商量。
为表诚意,她决定投桃报李。
“在山上时,奴家见贼群中有个首领,自称宋江......”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花荣脸色铁青,白氏继续道:“那人个子不高,长得很黑,说是和将军交好,还许诺要将将军幼妹花宝燕许给那又丑又矮的匪首,化解将军和清风山的误会。”
花荣寒声道:“夫人是想威胁我私通贼寇么?”
“将军说笑,奴家向来觉得,放话威胁蠢透了,除了让敌人戒备之外,全无用处。”自顾自的笑笑,白氏眨着桃花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换做从前,奴家先虚与委蛇稳住贼人,待脱困之后检举将军,那时将军还能跑得掉么?”
花荣哑口无言,书上的白氏可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这个女人,不仅狠,还绝!
偏偏还有用,杀不得,只好先笼络住再说。
想到这,花荣忍不住抚额。
之前自己丢了白玉明给刘高头疼,现在轮到自己为白玉娇头疼了。
真是六月债,还的快!
“你不必回刘府了,我自有去处安排你。”
白氏问道:“将军打算把奴家当外室养么?”
花荣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话锋一转道:“白玉娇为保名节,已经自尽,我自会去跟刘高请罪,从今往后你改个名字吧。”
白氏扫了一眼簇拥着花荣的亲兵,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怕是瞒不住刘高。”
“这你无需理会,我自有办法让刘高相信。”沉吟片刻,花荣开口道:“从今往后,你叫白玉京。”
只看他改的这名字,连姓氏都没变,只换了一个字,就知道有多敷衍。
白氏哀怨的嗔了一眼,却笑道:“谢将军赐名!”
然后,自顾自的吟诵道:“天上白玉京,二十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念到“结发”二字,白氏加重了语气。
花荣老脸一红,心道自己只是随口取了个名字,哪想到这一节。
娘的,李白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