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神病之间的默契

很快，路明非前面的人都面试完了。女孩儿们脸上的妆都被汗水弄花了，陈雯雯一脸沮丧地对着路明非笑了笑，示意他加油，然后便独自朝着酒店外走去。

或许是希望路明非能安慰她，又或许只是想看看路明非是否还喜欢她，但路明非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喜欢过一个人，难忘的并非那个人，而是曾经的回忆。就好比遇到一个与她很像的人，她眯着月牙般的眼睛对你笑，那一刻，时光仿佛倒转，沉寂的心又像屋檐下不断掉落的雨滴一样，剧烈跳动着，激起一圈圈涟漪。

可惜，即使他是 Wall-E，而陈雯雯也不是 Eva，他们之间，就像冬日落雪纷飞时在篝火下翻过的一页篇章，轻到不值一提。

“到你了，路明非。”叶胜对着路明非招手，心中好奇，为何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眼神却凶猛如狮子，还带着难以捉摸的孤独。

“一只孤独的狮子吗？”

“什么？”路明非没有听清叶胜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进去吧。”

偌大的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坐着一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女孩。女孩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穿着墨绿色的套裙，领口处塞着蕾丝领巾，衬托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你好，我叫酒德亚纪，是这次的考官，主要负责提问和记录你的回答。”女孩站起来，向着路明非行礼，是非常标准的日本礼仪。

“おはよう。”路明非回礼。

“口语不错。”酒德亚纪有些惊讶地笑了笑，眼睛眯成月牙状，脸庞上勾勒出一抹邻家姐姐的亲切。

实际上，经过在东京当牛郎的那段日子，他的河南腔早已消失不见。要是被曼斯坦因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他们伤风败俗。

败狗师兄也许会风骚地对着曼施坦因挤眉弄眼，说这是男人的花道。只可惜，他男人的花道也没能融化十年前覆盖格陵兰岛的坚冰。

小公主要是听到他的河南口音，应该会觉得很搞笑吧。那个女孩，连一份简单的五目炒饭都吃不腻，以后一定要带她来吃中国的各种美食。想到绘梨衣被火锅辣到吐着舌头的样子，路明非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扬起。

“谢谢，我对去东京期待已久了。以后分配工作，能给我分配到东京去吗？去黑道当个打手也行，还可以吃着五目炒饭，看看高达。”路明非贱兮兮地笑着凑近叶胜说道。

黑道？打手？五目炒饭？

叶胜一脸懵地看向酒德亚纪，发现后者也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面试。”叶胜打开笔记本，提醒路明非面试开始了。

“你相信外星人吗？”酒德亚纪幽幽地开口问道，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东西。

“相信，宇宙这么大，只有人类存在的话太孤独了。可能还有更多未知的东西，谁都说不准对不对？说不定就有一群神秘生物披着人皮在社会中游荡。神秘生物也会跟人类一样抱着女孩在月光下相拥长吻吗？不会跨种族那啥隔离吗？生下来的孩子是叫混血种吗？怎么有种电影大片的既视感，爱恨情仇啊什么的......”

叶胜和亚纪满头黑线地听着路明非侃侃而谈，他们甚至都想让富山雅史教授飞过来催眠路明非，看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酒德亚纪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的键盘上敲得飞快，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回响着。路明非忍不住瞪大眼睛，不是吧，哥们，这堆废话你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了？好像我说的是严肃的通告一样，一旦我话音落下，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立刻打响。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

“我相信。”路明非脱口而出

叶胜和亚纪愣了一下。

见鬼，作为正常人，不应该对这种神经问题感到疑惑吗？就好像美少女在夏日的午后喊你去外面约会，只是为了问几道算术题一样。重点难道不是美少女和约会吗？谁会在乎算术题的答案是多少啊

“我觉得超能力的存在还是有可能的。要是没有超能力的话，人类怎么和外星人斗争？我最喜欢迪亚波罗的绯红之王，要是我也有替身的话，绝对会维护世界的和平与正义......”

路明非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看着学长学姐一脸石化的样子，他也很无奈，内心叹了口气。心说，总不能直接和你们说，我当然相信外星人和超能力，因为我就是跟外星人差不多的存在，去卡塞尔学院找昂热，就是因为有个小魔鬼和他们签订了契约，要清除逆臣。

“好，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酒德亚纪接着问，她已经不再去看电脑上记录的东西了。就算路明非说，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文明的，是因为没有看到奥特曼谈恋爱生小奥特曼，她也不会感到意外了。

学院从哪找到这么多精神病？叶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似乎忘了自己也是那所精神病学院的一份子。

“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人类生来就拥有一颗心，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心，光有一具身体，还能称之为人吗？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有一种生物，力量来源于他的心，而非身体。毕竟，懦弱才是最可怕的。就像噩梦里可口的彩色糖果一样，不吃下去，永远都不知道得到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绝望和沉沦。”

酒德亚纪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发现他的眼神变了，仿佛一只孤独的巨龙在缓缓苏醒。眼神里藏着无尽的悲哀。

“血之哀......”

“就像人类的希望和支持也能给奥特曼带来能量一样......”

该死，酒德亚纪敲着键盘记录的手指一愣，自己怎么会把这样逗比的人跟血之哀联系起来？仿佛看见刚刚苏醒的巨龙转过身，却长着一张哆啦 A梦的脸，巨龙还张开翅膀问她要不要吃一块铜锣烧。

沉默了好一会儿，叶胜主动打破这份尴尬：“感谢你对卡塞尔学院的兴趣，我送你出去。”

酒店的过道里，叶胜和路明非并肩而行，叶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想出国吗？”

“在里面的时候，从你的话和状态就看出来了。你对日本的兴趣好像很大。”

路明非没有吭声，他总不能说日本黑道至尊的家里有个穿着巫女服吃着五目炒饭，爱看高达和打街霸的小公主在等着他。

现在的他才明白，诺诺的出现教会了他类似亲情的感情，但他曾误以为那是爱情，而绘梨衣的出现，才是弥补了十几年来他生命中空缺的爱情。

原来，爱情和亲情的区别这么大啊。眼前又浮现出猫一样的女孩将小本子举到他鼻尖底下的样子

“想去看看熟人，有些话还是越早说越好，不然说不出的话就会像飞舞的樱花越过高墙，坠入黑色的大海中一样，再也无处可寻。”说这话的时候，倔强的象龟兄弟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又浮现在脑海，“对了，学长，你知道哪里有好用又便宜的防晒油卖吗？”

......

深夜里，叶胜翻着厚厚的履历。

“累了吧，休息会儿吧。”酒德亚纪贴心地给他端来一杯热水，感受着杯中的温度，叶胜脑海里又响起了路明非的话。

“师兄，说不出的话会像飞舞的樱花瓣越过高墙坠入大海里一样，再也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