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救人

转眼间五一劳动节很快就到了，顾善琪并没有回家，也没有旅游和上网，而是直接去了常华的家，她想去拜访一下常华的父母，她想了解一下常华的生活和最后的时光，她想为秦潇潇解开心中的结。

常华家住在渭水市，渭水市刚刚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灰旧城市变得高雅起来，像透了电视中怀旧的装扮，古老的建筑还依然屹立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央，从未被新生时代取缔，反而有它独特的魅力。

天空淅淅沥沥的还下着小雨，街上的人不是很多，车倒挺多的，冷风凶猛的吹着，街上的人又穿上了刚刚收起来的厚外套。顾善琪从客运站的大巴下来，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赶紧从背上的书包里拿出一件外套也穿了起来，山边的城市比西京要冷好几度呢。她撑开伞漫步走在大街上，她一边欣赏着这座优雅的城市，一边啃着手中的面包，这座城市比她想象中更漂亮。

顾善琪穿过一条大街，又穿过一条巷子，走到城市最繁华的地方，虽然下着雨，这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车也更多。吃完手中的面包，喝了半瓶水，顾善琪解决完自己的温饱后，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常华母亲的电话。

顾善琪刚刚开口介绍了自己后，电话那头极其不友善，不知为何常华的母亲对顾善琪很反感，一会骂她是狐狸精，一会又骂她是臭婊子等等，反正什么脏话都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顾善琪本想询问原因和解释，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给任何机会，顾善琪根本插不上话，就算偶尔插上几句话，对方也根本就听不进去一个字，最后她只好沉默不语，默默的接受着无厘头的辱骂，愿对方可以接受她见一面，可是对方更是毫无此意，骂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便把电话气冲冲的挂了。

顾善琪郁闷的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游荡着，“这该怎么办呢？”顾善琪不停的叹气道。回想起刚才情景，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去了常华家肯定还会被骂出来，不去的话她就白来了，而且秦潇潇的心结她始终放不下，最终顾善琪还是咽了咽口中唾沫下定决心，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向着常华家出发。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正巧遇到红灯亮着，顾善琪便站到路边漫长的等待着，有些走神，她想象着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情节，把各式各样的辱骂和拒绝全部都在脑海中演绎了一遍。

就在顾善琪愣神的时候突然听见马路中间传来一声急促的喇叭和刹车声，顾善琪好奇的抬起头来看了看，一个老人过马路差点被急速飞来汽车撞到了，可是那个小跑的老人却直接被吓倒了，措不及防重重的摔倒地上，顾善琪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前方，这个老人不顾交通规则闯红灯，而那个飞驰而过的汽车也没有客气，向旁边绕了一下直接就扬长而去，可怜的老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头破血流，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旁边的汽车绕着走，斑马线的行人也不敢上前去搀扶，顾善琪看到这让人寒心的一幕，什么也没有想，赶紧就上前去看看情况。老人无助的望着周围的人，发出哀求的眼神，嘴巴轻轻的动着，可是还是没有人愿意向前走去，最后在她看到跑过来的顾善琪，老人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使劲的向前抓去，顾善琪赶紧跑过来，等走到老人身边的时候，老人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在这危急时刻，顾善琪把伞放到老人身边，把衣服给老人盖上，赶紧去拦车，可是没有一辆汽车愿意停下来帮忙，绕着非机动车道一脚油门就飞走了，顾善琪百般无奈之中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就地一跪，向雨中飞驰的汽车不断的磕头，有一辆汽车终于愿意停下来，周围的人被这样的壮举感染着，也纷纷的过来帮忙把老人抬到停下来的车上。顾善琪为了不让司机担心，也坐上了车跟着汽车开往医院。

汽车行驶到前方不远的大路上，前方雨天路滑，街上的人又多，积压车也渐渐多了起来，路况变的糟糕起来，老人的生命体征变的虚弱起来，呼吸也变得有气无力，坐在后面的顾善琪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急，她焦急的催促着车主让他开快点，车主也是非常着急，打着双闪，按着喇叭，一会走入公交车道，一会走到非机动车道，又有时候掺插到中间道，一路上路人和车主都在骂，最后开到一个全线拥堵的地方走不动了。

这时前面执勤的交警也听到了这喇叭声，径直的走过来询问情况，当他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赶紧就向前跑去，指挥交通，他让90度方向两边的所有车都停了下来，让同方向的车全部往边靠，或者左右转，瞬间打开了一条生命通道，顾善琪乘坐的汽车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当汽车开到十字路口中，另一位交警已经在摩托车上等待着随时出发，看到顾善琪所乘坐的车后，示意了一下，让他们跟着他，便拉响警笛，从反方向的车道，逆行而上，用话筒不断的喊着让路。边开边走途中，交警还不断的用手持台呼叫在相关路上的其他同事让他们提前打开一条生命通道，让他们顺利同行。一路上没有什么红灯和阻碍，很快的就到了医院，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推着车子就在门口等着，车子一停下来就被医护人员抬到车上推走了，此时的老人几乎没有了呼吸，医护人员赶紧紧急救治，最终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之中，老人的生命被从地狱中抢了回来。

警察也很快的来到医院，警察通过老人手机卡的信息，很快的就联系到了老人的家人，家属得知老人发生意外就也连忙赶到医院。事情还正在调查中，家属到了医院听了个大概事情的经过，误以为是顾善琪的原因才导致母亲被摔成这样，便要拉着顾善琪要她偿命赔钱之类的话，面对着恐怖的袭击，顾善琪确实被吓的不轻，赶紧躲到警察后面，警察同志耐心的劝导，一直强调等交警部门的视频调取再做结论。

医院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医生等待奇迹，家属等待平安，警察等待公正，顾善琪等待自由。许久后，交通视频传过来和老人苏醒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到了，家属和医生在病房里检查和照顾老人，走廊中警察和顾善琪看着事故过程。看完视频后，顾善琪在警察的调查单上签了字就悄悄的离开了，病床上的老人醒来之后便急忙的寻找着救命恩人，家属赶紧出来寻找顾善琪，人早已经离开了。警察在外面把视频给家人们播放了一遍，此时老人的儿子后悔不已，匆匆留了顾善琪做笔录的电话，说是母亲病好了之后就去感谢，情急之中连姓名都没有问，只是电话备注了两个字“恩人”，便把警察带到母亲的病床边，虚弱的老人也没什么力气去说话，警察根据视频的录像简单问了些重要的问题，只让老人点头或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事情也就结束了，老人闯红灯摔倒，并没有任何人触碰，除老人外并没有造人员死亡和其他损失，老人负全责自己掏钱看病，家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便在调查中签了字。

顾善琪从医院出来坐车到了常华家附近，找了一个小宾馆把狼狈的自己收拾收拾了一下，紧接着去宾馆附近吃了一顿饭，悠悠荡荡的去了常华住的小区门口，转了转，又拨通了常华母亲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又是一顿大骂，只是这次的辱骂声音不像原先那么响亮，声音很小，但力度却是比先前的强很多，与其说是憎恨顾善琪，不如说是常华的母亲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发泄。顾善琪没有敢反驳，只是默默的听着，听完刚想要提出见面，对方直接拒绝后就挂了电话。

顾善琪没敢再打电话，她有些胆怯了，对方不知为什么根本就不给自己一丝丝机会，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得一点一点慢慢的来，一边又在问自己是否要坚持，如果常华家人始终不愿意见自己怎么办呢？今天中午和下午的常华的母亲话语中有很多的不同，也许他们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所以她便先离开了这里，闲来无趣便四处游荡。

今天一天都是雨，天气阴沉，到了黄昏那会雨虽然渐渐停了，可是天更是昏暗，不知是因为今天放假，还是本身这个繁华的街道就灯火辉煌，根本看不到一些黑暗。顾善琪走着走着，可能是因为她向来向善的缘故吧，那些神佛冥冥之中召唤吧，每次她闲逛的时候，附近只要有寺庙道观之类的院落都会被她无意中就走到了。她来到一座寺庙面前，寺院门前都和众多寺院一样，寺庙中拜佛的，参观的，乞求和还愿都有，当然门口乞求也是非常众多。

到了下午寺庙门口乞求的人变得很少，那种职业的年轻人或者团伙基本上都收摊了，只剩下一些真正的乞丐，基本上都是一些很老很老的老人，那些人也到了下午饭时候，为了不影响游客，便找一个不影响人的地方，蹲在一个角落中，从口袋里拿出一些蒸馍和被施舍的东西细细的品味着。顾善琪每次看到这些人都会施舍一点点钱财或者买一点点吃的和水送给他们，而这些真正的乞丐从来就不嫌弃施舍人给任何东西，因为他们感恩戴德只求温饱。顾善琪买了些熟素食，带过去，和他们聊聊了他们的经历，聊一聊这座寺庙的历史和居住的和尚们。

在他们的言语中，她得知这里的慧悟主持在这一带德高望重，非常有智慧的一位大师，常常有些名人大家前来拜访。这里的菩萨佛祖也是最灵验，很多人在这里有求必应，所以这里的香火源源不断。主持经常用院里的供养大开救济，寺院还用一些供养为困难的孩子治病等等。

顾善琪进入寺院，寺院很大，以殿阁主体地位。大小建筑沿中轴线布局，形成若干个四合院。十余座殿阁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中轴线上，整个寺院纵深展开，殿宇重重，高潮迭起。院落空间时宽时窄，随着建筑的错落而变幻。尤其是大悲阁与殿前左右的转轮藏、慈氏阁所形成的空间，成为整组寺院建筑群的高潮，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寺院之外，另有塔院来安葬众僧人和历届德高望重高僧舍利和骸骨。

虽然到了傍晚，可是寺院的游客还是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打扫的僧人们，一波一波的拔着插在香炉里的香。顾善琪在里面随意的闲逛着，每走一个房子都拜拜台上的佛祖菩萨罗汉，走到有僧人的地方都要和里面的人说说话，聊聊天，顾善琪逛到后面一个人少的地方。

“这位师傅你好。”顾善琪在路上遇到一位正在扫地，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和尚，上前便去询问。

“女施主，你好，我们又一次见面了，真是一种缘分。”那位老和尚停下手中挥舞的扫把，微笑的说道。

“我们见过？师傅认错人了吧，我这是第一次来到贵寺，何来又呢？”顾善琪心中出现很多疑问。

“施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才在寺门口我们刚才给那些可怜的人一些斋饭的时候，你还帮我们来着，你忘了吗？”老和尚帮顾善琪回顾了一下。

“嗯，对对，师傅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刚才那个拿饭的那个师傅，你们都穿的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头型，实在对不起，有些迷糊了。”顾善琪也记起来了不好意思的说着。

“呵呵，像施主这样的善人，如今已经很少了。”那老和尚说道。

“哪里哪里，贵寺的师傅们才是真菩萨。”顾善琪谦虚的说道。

“我们那里坐坐。”老和尚指着房檐下的一个台阶说道，顾善琪点了点头也跟了过去和老和尚坐下，“施主面上不开心，仿佛有什么心事。”

“大师真是慧眼啊！”顾善琪有些惊讶，她什么都没有说，那老和尚便知道自己有心事。

“呵呵，那不妨说说，也许贫僧可以帮施主开导开导。”老和尚问。

顾善琪就把前因后果简要的与老和尚说了说，“我现在最苦恼，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常华的家人怎么都不肯见我，我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但是又不是那么的甘心。”

老和尚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动手在顾善琪的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吓得顾善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老和尚一边骂道：“你你你干什么啊，色狼！”一边揉着被拔的头发头。

老和尚也站了起来两手闭合在胸前的说：“阿弥陀佛，女施主误会了，你看。”老和尚说着把刚刚拔下来的头发撕成若干段。

顾善琪不解的看着老和尚奇怪的动作，老和尚又指了指旁边的台阶示意顾善琪过来坐，顾善琪心想，这是在寺庙中，那老和尚也不敢做出什么破格的动作来，就听老和尚的话又坐了回去，这会离老和尚有点距离坐下。

“呵呵，阿弥陀佛，施主不要怕，你听我说，你看我刚才在未沟通的情况下就去拔你的头发，贫僧并非那种邪恶之徒，在很多时候的一些事情都是有误会在里面，你听贫僧给你解释解释，贫僧拔你的头发时候你不但受到惊吓，你揉头还感觉到了疼，在后来贫僧把拔下来的头发撕断若干个的时候你却根本感觉不到贫僧撕头发的痛了。”老和尚讲给顾善琪说道。

顾善琪表示点头同意，但是她还是不满意的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要找你们方丈给我一个说法。”

“施主莫要着急，你听贫僧慢慢说来，你的头现在还疼吗？”老和尚问道。

“不疼了。”顾善琪又揉了揉头说道。

“施主找那常华的母亲时候，你们又从来没有见过面，她怎么可能和你有什么过节呢？再说了她儿子去世的时候，你又不认识秦潇潇他们，更犯不上和你有什么过节，所以说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就像我们萍水相逢的时候，我拔你的头发一样，她对你的辱骂其实在一开始你确实有些疼痛，可是过后骂多了，你还会痛吗？更何况辱骂你的只是中国字而已，如果把同样一句话拆开重新组合便不是所谓的辱骂，也许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话，你又何不放到心上呢？”老和尚说。

此时顾善琪听完有些明白了，便向老和尚那里移了移。

“你看，当我们把误会解释清楚了，你也更愿意和我走的近一些了，是不是这个道理。”老和尚又说。

顾善琪有些恍然大悟，明白了许多：“谢谢大师的指点，刚刚真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施主一心善良，遇见困难只是暂时的，很多缘分没有到，到了他们肯定会善待你的，一切事物，冥冥之中必有定数，也许你们现在见不到，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在合适的时间去见合适的人，才会解决正确的问题。”老和尚说着。

顾善琪听了老和尚一番话心中也豁然起来，又和老和尚聊了很久，聊到了很多事情，包括人情，社会，更有自己的经历，老和尚一边同情，一边开导着顾善琪，也给顾善琪讲述着许多佛家故事，就这样他们一聊就聊到了晚上，直到有小和尚来找他才散了，最后顾善琪才知道这位有智慧的老和尚原来就是院里的慧悟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