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天气逐渐干燥,雨水稀少起来。
洞溪村内。
楚云白坐在院中,闭目盘膝,双手掐诀,从气海穴中引出一道气流。
这道气海呈明煌之色,从经络中游走一圈,骤然爬升,从眉心处浮现而出。
霎时间,楚云白只感眼前一亮,仿佛一轮大日就在自己面前灼灼燃烧。
不多时,这灼热之气渐渐退去,楚云白复又掐诀,引导这股气流向下沉落,自眉心跃过十二重楼,回到气海之中。
少女缓缓睁开明丽的双眸,拭去额头沁出的汗珠。
她掐指一算,吸纳日精八十一回,便能炼成一缕日精之气,足足八十一缕便能凝成胎息的第一脉:天突脉。
少女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又计较道:“师父说,他当初修炼时,一回是半个时辰,八十一回便是四十一个时辰,一天修炼六个时辰,需要七天…要炼足八十一缕,足足需要一年半。”
李青云十二岁上山,用去一年时间催发灵根,二十一岁胎息圆满,三十岁达到了炼气四重修为。
可如今她修炼了一年有余,除去三个月生发灵根,仅仅用了九个月时间便凝聚了八十缕日精之气。
这两日,她回家省亲,但也不忘修炼,眼看就要突破胎息一重。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勤能补拙。”
这时,她目光忽地一瞥,身子下意识紧绷,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院子的角落里,赫然多出一道身影,正在风中挺拔地站着,直直盯着她看。
如今她才入仙途,还未诞生灵识,但只用眸光扫过,便知此人不是凡人。
楚云白眨了眨眸子,拱手施礼:“拜见仙长。”
男人脸上露出赞许之色,面带笑意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会在此处修炼?”
男人名叫元兴顾,筑基修士,是河阳宗的揽月峰峰主。
近日,宗门将举办法会,对上次魔灾中出力的家族论功行赏。
他受命来通知大离观,可不想在这山间迷了路。
筑基修士已然铸就仙基,灵识范围与炼气修士不可同日而语。他扩散灵识,在这村子中轻轻一扫,只发现一处法力波动。
他灵识一扫,发现这女娃灵根长达一寸,心中惊诧之余,不由怀疑是哪个紫府老祖在此留下的风流债。
又见这女娃明媚皓齿,模样可爱,当下便立在一旁,只默默看她修炼。
见男人发问,楚云白恭恭敬敬回道:“小修乃是大离观弟子。”
她虽毫无隐瞒答了,却也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面前这位修士。
见他一袭青衫,面相温和,两撇八字胡修的整齐,腰间法剑湛然青碧,隐隐泛出光芒来。
尤其是周身气息外放,看上去却比师父要厉害许多。
“大离观?”
元兴顾脸上同时闪过惊喜和失望两种神色,沉声道:“你既是大离观弟子,便为我引路吧。”
楚云白见他修为高绝,又直指自家山门,也不知是来寻仇还是办事,心思如风车般转动起来。
可毕竟还是年岁小,见识经历远不如成人,脸上的犹疑之色遮掩不住,都被元兴顾看在眼里。
这青衣修士猜到她想法,哈哈大笑两声,温声道:“我奉宗主之命,上山周知你家些事情,你莫要担心。”
言毕,信手在储物袋上一摸,将刻着“河阳宗”三字的令牌擒在手心,光华隐蕴。
楚云白这才信了七八分,再次盈盈施礼道:“弟子见过上宗仙长。”
元兴顾见她不仅天赋好,心思也伶俐,顿时萌发了将其收入门中的想法,便问道:
“修行可有困难,平日里资粮几何?”
楚云白如实答道:“资粮充裕,每月有灵米十斤。”
元兴顾闻言却是一滞,足足愣了半晌才道:“十斤?”
河阳宗治下的修士,灵米本就是不限量的。其他各类灵物,更是可凭功绩换取。
他长叹口气,在心中暗忖道:‘这宗门如此破落,却是折了这么好的苗子。’
楚云白见他无故叹气,自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默默在一旁候着。
元兴顾也知此时不是时候,便压下心中思虑,缓步走到少女面前,笑道:“走,带路吧。”
-----------------
大离山,思正峰后山。
云峦压千峰,岩屋绕苍霞。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几滴沁凉的水雾扑在面上。王漱冥缓缓睁开双眸。
他静坐如松,周身青气萦绕,衬得皮肤如玉石雕刻,双目炯炯,宛如晨星。
紧接着,他张口一吐,那气息悠长连绵,凝成一团黑红雾团,隐隐散发出腥臭之气。
“成了!”王漱冥不以为恶,眸中反闪过一抹喜悦。
排出这口浊气,证明他修为又有精进,距离胎息二层又近了一步。
他顿了几息,伸手将身前斜放的木简拿起,解开绑着的布条。
“哗啦”声中,衬着明媚如柱的阳光,卷首几个大字工整笔挺:
《天景耀行经》。
这功法足足有五品,可以一直修至筑基。
但这喜悦之情并没有在心中停留太久。
王漱冥抬起头,看着远方赤红一片的赤霞峰,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我真是没用。云白师妹才入道一年有余,就要赶上我了。’
想到此处,他缓缓站起身来,稍稍舒缓了下筋骨,又迅速坐回原处,暗暗说道:
“勤能补拙。”
这时,天边忽地升起一道离火之气,冲入云霄,染得天幕朱红一片。
片刻之后,这朱红的火光才渐渐敛去,化为灿灿天光,消失不见。
他心中旋即升起一个念头:“掌门出关了!”
另一边,落云峰上。
李青云破关而出,立在烈烈风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在丙午灵水、真人法力的双重加持下,他一口气突破至炼气七重,气海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
顿时只感精神抖擞、神完气足,放眼望去,更觉天地广阔,任凭去处。
他默默握紧手中的玉简,望向天边渐渐消散的明光,思忖道:“足足节省了两年时间!如今可以腾出些时间修行那术剑之法了!”
那明灿灿的天光渐次降下,落在他的身上,恍若一件金色的袍子。
正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