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宪章咀嚼着烤鱼写着草书,漫不经心的瞟了敖衡一眼。
敖衡讪讪道,“牛哥,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冬泳了。”
牛宪章嚼着鱼骨头淡淡道,“没事,出了事可以算因公殉职,追认烈士,今年上面给了我们两个名额。”
敖衡的脸更红了就像擦了胭脂一样,反更添了几丝俊美。
于翔一和竹芷岸看不过去,竹芷岸道,“牛哥,下不为例嘛。”
于翔一也道,“对呀,这也是强身健体的事。”
牛宪章冷笑道,“还真是年轻呀!”
三人都没话说了,牛宪章道,“你们这些孩子,就图个爽,一点也不考虑后果,非得出了事才知道。”
正说着,阿尔曼推门而入,阿尔曼眉梢带喜,满脸堆欢,脸色红晕。
于翔一笑道,“遇到什么喜事了?”
阿尔曼笑道,“特意来通知大家,我要结婚了。”
此话一出,如同平地里起了惊雷,震到了除牛宪章之外的另外三人,牛宪章不急不慢的煮着茶。于翔一张大双嘴,可以塞进去整块馕。竹芷岸瞳孔睁大,就像月亮湾捕捞上来的大鱼。敖衡玉脸刷红,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于翔一咬牙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跟谁结婚?!”
竹芷岸也道,“对呀,这么突然,谁信呀!”
阿尔曼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才跟你们说。”说罢,拿出手机道,“这就是我媳妇,你们看。”手机立马被于翔一抢了过去,三人凑在一起看起了手机,手机上的照片中阿尔曼和一个女孩甜蜜的依偎在一起,女孩长相甜美,眼中净是光彩。
于翔一拍了下阿尔曼道,“你可以呀,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连我都不知道。”
阿尔曼被打了个踉跄,害羞的笑了笑,竹芷岸问道,“新娘子是哪里人?”
阿尔曼自豪道,“北京人。”
“北京人?!”三人又是异口同声。
阿尔曼含笑将爱情故事娓娓道来。新娘子名叫巴哈尔,是阿尔曼在BJ的同学。两人在上学时就开始交往但一直没有公开,巴哈尔家在BJ,阿尔曼大学毕业时依靠巴哈尔家里的关系可以留在BJ,但阿尔曼还是选择回到了家乡,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前不久巴哈尔才把父母的工作做通,才同意完婚,便定在今年春节举行婚礼。
听完敖衡一脸沉醉,“好罗曼蒂克呀!”
于翔一却有点失落道,“唉,你们隔着那么远都成了,我这近在眼前却八字还没一撇。”
竹芷岸道,“阿力木会回来参加婚礼吗?”
阿尔曼道,“他在东北不好请假,阿塔说不能耽误他学习,等到婚礼结束,度蜜月的时候第一站去东北。”阿尔曼又笑道,“所以我的伴郎就是你们三位了。”
竹芷岸笑道,“那肯定没问题了。”
敖衡笑道,“正是。”
见于翔一还是一脸失落,竹芷岸忍不住好笑便道,“快收起来,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
于翔一道,“以为什么?”
牛宪章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阿尔曼,现在阿尔曼要结婚了,你心里难受。”
“哈哈哈!”敖衡和阿尔曼大笑起来,竹芷岸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于翔一脸色红晕,红里透白,白里透红。阿尔曼笑道,“牛哥,阿塔说了,还请您选个良辰吉日,定婚期。”
牛宪章不发一言,打开行李箱,取出黄历翻起来。阿尔曼又道,“三位兄弟,婚礼得辛苦你们了。”
竹芷岸笑道,“哪里的事,阿尔曼,巴哈尔,名字真的好配。”
敖衡笑道,“意思也配,一个是希望,一个是春天。”
第二天,阿尔曼结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农场,大家都送来了祝福,当然了,也有例外。
昌贵一进农场就抱怨道,“这么冷的天气还让我下来,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看到桌上的喜糖昌贵难免有些眼热,便阴阳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谈个恋爱,人家对她好一点就结婚,算什么,我最看这种人看不起。”
此话一出冷不丁被门外的于翔一和竹芷岸听到,兄弟俩可没客气一点,于翔一道,“结婚不就图彼此双方好,总比你这个不三不四的姘头强。”
昌贵骂道,“你说什么?!我们家老公…”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于翔一道,“什么老公!没领证就是非法姘居,你老娘连门都不让韦虎进,就是不承认。”
竹芷岸补刀道,“你有什么资格看人家看不起,人家没偷没抢,凭自己本事恋爱结婚,真不知道你的优越感从哪里来?”
昌贵道,“这种亲家要我结都不结,农场的泥腿子。”
竹芷岸继续道,“你那女儿又有哪点好,一没工作,二没学历,三没手艺,四出身混乱的家庭,亲身父亲婚内出轨,亲身母亲跟个不三不四的民工姘居在一起,你哪来的优越感。”
“你!”昌贵被活活噎住,这时刚好韦虎进来,韦虎早先领教过于翔一的拳头和竹芷岸的俐齿,便不发一言,便对昌贵道,“算了算了不说了。”
昌贵身性骄傲,总以自己是干部家庭出生而优越感十足,从小不学无术,依靠父母解决了工作成了国家干部,工作上浑水摸鱼,多年来毫无建树。结婚不到三年丈夫婚内出轨,对自己拳打脚踢,经常被打的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实在忍受不了离了婚。一个人把女儿养大,可女儿长大后直接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好话歹话都说了,就是不愿意回来。人过中年,找了个外地的民工搭伙过日子,自己其实也明白,韦虎图自己的钱和房子,自己不过图韦虎解决生理需求,为了这事,老娘下了严令不让韦虎进门,哥哥和姐姐也跟自己断了来往。午夜梦回看到身边躺着的矮胖子,不免悲从中来,自己好歹是领导的千金,怎么到了,不但一事无成,连家庭也没有,还跟韦虎这种人成了姘头,要说在自己年轻的时候,韦虎这种人自己看都不会看一眼。
今天见阿尔曼发喜糖结婚,看到人家青春貌美,感情这么好结婚,想到自己就是个笑话,心中不免愤愤,又被两个小子给热潮冷讽一顿,心中更气,现在又看到韦虎这猥琐样,四处形成一股极强的怨气,便对着韦虎破口骂道,“连话都不能说了是吧?!!!你给我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韦虎被骂的莫名其妙,本想骂回去,但一想自己吃喝拉撒都指着昌贵,要是骂回去,估计今晚就被扫地出门了,只得走了出去。
韦虎一出去,于翔一猛的啐了一口,“呸!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窝囊的男人。”
竹芷岸冷冷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昌贵只觉头昏眼花,忙拉过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竹芷岸和于翔一觉得自己再理这条母疯狗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便转身离去。
往后几日,竹芷岸和牛宪章一起写对联,除了用来装点阿尔曼的新房,临近春节,便将整个农场的春联也写完了。往年,农场的老乡们都是去县城买春联,今年在农场就可以领到,不但省事而且免费,老乡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又过了十几天,等到积雪融化汇成小溪时,阿尔曼期盼已久的新娘子也到了农场,跟新娘子一起来的还有阿尔曼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小姨子。
一行人到家时,竹芷岸和于翔一正在阿尔曼的新房前挂灯笼,竹芷岸抬头看到苏力坦陪着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阿尔曼拿着行李陪着个美貌女郎后面跟着两个少男少女。
阿尔曼笑道,“你们快下来,贵客来了。”
于翔一直接飞了下来,竹芷岸则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中年男子笑道,“小伙子身手不错呀。”
于翔一笑了笑,阿尔曼笑道,“这是我的两位兄弟于翔一和竹芷岸。”又对于翔一和竹芷岸道,“翔翔,芷岸,这是我的岳父岳母。”
于翔一和竹芷岸忙道,“叔叔好,阿姨好。”
巴哈尔父亲笑道,“你们也好。”
巴哈尔妈妈道,“真俊俏的两个孩子。”
于翔一拉着竹芷岸问道,“阿姨,您说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巴哈尔妈妈笑道,“这我可不敢说,得罪人。”
阿尔曼轻拍了下于翔一,笑嗔道,“你个贫嘴的。”又拉过身边的美貌女郎笑道,“这是巴哈尔。”
于翔一和竹芷岸这才看清巴哈尔,巴哈尔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樱桃小嘴,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如同湛蓝的海水,身材婀娜,望之不俗,与阿尔曼站在一起宛若瑶台双璧,于翔一和竹芷岸不禁感慨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呀!
巴哈尔笑道,“翔翔,芷岸,你们好,经常听阿尔曼说起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于翔一笑道,“对的,一家人。”
阿尔曼又道,“这是古丽仙,这是凯赛尔,巴哈尔的龙凤胎弟妹。”
古丽仙和巴哈尔长的特别像,只不过身形稍小,凯赛尔则身材精瘦,手长退长,活脱脱的运动员像。
竹芷岸笑道,“凯赛尔可是体育生?”
凯赛尔道,“哥哥好眼力,我是排球运动员。”
阿尔曼道,“凯赛尔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苏力坦道,“都别站着说话了,进屋说吧。”
巴哈尔父亲艾尔肯道,“咱们进屋说,老哥哥,今天可要好好喝几杯。”
苏力坦道,“那是,好好喝几杯。”
众人进了屋,太奶奶坐在炕上,阿尔曼和巴哈尔忙上炕,太奶奶一左一右抱着阿尔曼和巴哈尔,慈爱道,“好好好。”
阿尔曼和巴哈尔下炕,艾尔肯和妻子拜合蒂向太奶奶见礼,再是古丽仙和凯赛尔。一一见完礼之后,太奶奶和苏力坦陪着艾尔肯夫妻,阿尔曼便要去厨房做饭。
竹芷岸却拦住了阿尔曼,“淑真说了,她和迪丽努尔大姐过来帮忙,我跟翔翔继续挂灯笼,你好好陪亲家。”
阿尔曼道,“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们了。”
竹芷岸道,“这么说就见外了。”
于翔一也道,“你把亲家陪好,后勤我们来保障。”
阿尔曼心中感动,“那便麻烦你们了。”
竹芷岸和于翔一拍了拍阿尔曼的肩膀便出去挂灯笼。
不一会儿迪丽努尔和马淑真过来了,两人系上围裙进厨房忙活起来,再过了一会儿其其格骑着马载着美娜尔过来了,美娜尔进厨房帮忙,其其格帮着一起挂灯笼,于翔一也想去厨房帮忙,却被美娜尔赶了出来。
正在爬梯子的其其格见了不由好笑,便道,“我说你得抓紧了,别美美也像阿尔曼一样藏着个未婚夫,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竹芷岸“哈”的一声笑起来,于翔一叹道,“唉,我可真羡慕阿尔曼,啥时候轮到我呀。”
竹芷岸拍了拍于翔一道,“努力。”
等到竹芷岸将最后一只灯笼挂好时,饭也做好了,迪丽努尔带着姑娘们端着菜鱼贯而出,众人围坐在炕上。
迪丽努尔和马淑真因着还有事,不顾阿尔曼的再三挽留还是告辞而去,阿尔曼千恩万谢,迪丽努尔道,“快去吃饭吧,从今以后这家里就有女主人了。”
阿尔曼害羞的笑了笑,马淑真道,“快回去吧,别冷落了亲家,婚礼那天我和大姐再早点过来。”
忽而又想起一事,拿出一个布袋递给阿尔曼道,“这里面有五个香囊,是静姨亲手做的,静姨说亲家们从BJ到塔河,怕晚上睡得不安稳,晚上把香囊放到枕头旁边就可以安然入睡了。”
阿尔曼道,“这也太麻烦静姨了。”
马淑真笑道,“静姨料到你会这么说,静姨说了,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婚礼那天多敬她几杯就是了,快进去吧。”
马淑真骑上马载着迪丽努尔而去。
屋内,艾尔肯夫妻坐在炕上最中间,苏力坦和太奶奶分别伴在左右,苏力坦下首是阿尔曼和巴哈尔,巴哈尔旁边其其格和美娜尔中间夹着古丽仙,美娜尔和太奶奶中间是竹芷岸和于翔一中间夹着凯赛尔。
苏力坦端起酒杯朗声道,“今天我们迎来了我尊敬的亲家一家人,和我的儿媳妇,感谢亲家把像花朵一样的女儿嫁到我们家,我一定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
凯赛尔也端起酒杯道,“亲家,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好好待她。”
两个父亲碰了杯,都红了眼眶。拜合蒂、巴哈尔和古丽仙眼睛都红了,太奶奶道,“60多年前我在亲家母任教的学校学习过,如今成了一家子,还真是缘分。”
拜合蒂拭泪笑道,“没想到老太太还是高材生,巴哈尔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有福了。”
太奶奶道,“只要两个人感情好,一切都不是事,没有感情的婚姻不道德,娶了爱情嫁给爱情至少可以抵抗生活中的一半灾难。”
拜合蒂道,“太奶奶说的是。”
凯赛尔道,“刚刚我听到了马叫的声音,是不是有马骑?”
阿尔曼笑道,“农场有的是马,门口的马是其其格姐姐带来的,吃完饭你可以好好骑一下。”
凯赛尔乐道,“那可太好了。”
其其格道,“这儿虽然没有BJ那样专业的场地,但塔河有塔河的好处,地广人稀,可以放心大胆的骑,无拘无束。”
凯赛尔道,“真的?我在BJ骑马就是绕圈子,早想体验一把策马奔腾了。”
古丽仙道,“你可悠着点,别待会摔了,姐姐的婚礼你都参加不了。”
于翔一笑道,“没事,就算摔断了腿,静姨也可以帮你医好的。”
阿尔曼道,“我差点忘了,这是静姨给大家准备的香囊,可以让大家睡得安稳。”
阿尔曼打开口袋,拿出五个香囊。五个香囊分别绣了不同的花纹,两个半圆形的,三个花形的,颜色各不相同,绣工精细,一看就是下了一番功夫。
艾尔肯和凯赛尔分别拿了竹叶和松树花纹的,拜合蒂拿了康乃馨花纹的,巴哈尔拿了桃花花纹的,古丽仙则拿了樱花花纹的。
艾尔肯赞道,“真是好巧的手艺。”
拜合蒂道,“这么细的针脚,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真是太谢谢了。”
巴哈尔和古丽仙边闻边赞,“好香呀,感觉比买的都好。”
美娜尔道,“那是,静姨可是我们农场最心灵手巧的人。”
凯赛尔道,“我吃好了,可不可以去骑马?”
艾尔肯道,“大人都还没说呢,你就走。”
苏力坦道,“没事没事,格格,你就带弟弟去骑马吧。”
其其格道,“跟我来吧。”
凯赛尔喜不自胜,忙跟着其其格一起出去了。
艾尔肯对着苏力坦道,“老哥,我之前不同意这两个孩子,主要是不了解农场,也觉得太远了,阿尔曼这孩子有志气,不愿意留BJ,想回来建设家乡,我想巴哈尔跟他会幸福的。”
苏力坦道,“老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农场就是个大家庭,不会委屈巴哈尔的。”
众人推杯交盏,婚礼定在了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