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舒澜都在恍惚和纠结中度过。
她时而极度愤怒,恨不能马上跑去找“程文森”,先扇他几耳光子,再问他究竟为什么要骗自己。
但时而她又感到恐惧,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最让她崩溃的是,“程文森”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还每天给她发好几条短信,嘘寒问暖。而且,他在尝试着打探徐微微家的地址,似乎是想来找她。
舒澜后怕极了,庆幸自己那天生气,没把徐微微的公司和住址告诉他,否则……
徐微微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舒澜骂了一顿。
说她全职太太当久了,胆子都变小了。不就是个骗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手底下有群演,随便找两个体型彪悍的男演员,化装成“社会人”。把他约出来,吓唬一顿,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舒澜没吭声。
其实,她真正的心病,或许并不是程文森骗了她。而是这种欺骗,让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想到自己被一个“虚假”的人骗了大半年,甚至还差一点沦陷在对方制造的“幸福幻境”中,她就羞愤交加。
她需要时间冷静,平复心情。
结果,就是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直到蒋君给她发信息,询问情况,她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复查的日子。需要根据检查情况,确定下一疗程的用药。
然而挂了电话,她翻遍了行李箱,却没找到病历袋。
她努力思索了半天,才记起那天走的太匆忙了,好像把病历袋,诊疗卡这些忘在卧室的衣帽间抽屉里了。
虽然万般不愿意,可舒澜还是趁着周宏安上班的时候,回去了一趟。
车子刚停到大门口,就听见了屋子里面传出来强劲的鼓点,夹杂着类似动物嘶吼的声音,还有人在尖叫。
她愣了两秒钟,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然而下一刻又反应过来。
不用说,肯定是周大少干的。
果然,门锁一开,顿时,爆震的声浪,裹挟着一股浓重的香烟,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冲了出来。舒澜被熏的五官都移位了。在门口缓了几秒,这才硬着头皮,顶着刺鼻的味道进去了。
才几天功夫,周大少就从“不适应”,进化得如鱼得水。甚至大白天的拉着窗帘搞起了“摇滚趴”。
屋子里光线昏暗,客厅原本的桌椅都不知道上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看着就很专业的音响和DJ打碟台。震耳欲聋“重金属摇滚”,加上狂呼乱吼的人声。还有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舞台球灯,正在翻滚照射着。
一片烟雾缭绕中,五六个年轻男女正在又蹦又跳,蓝紫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活像恐怖片里的僵尸群舞。
要是在从前,舒澜看到自己家被祸害成这样,早就疯了。
可是如今,她除了感到深深的厌恶之外,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拿到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
她没打扰那群人,径直往楼上去了。
一个满身酒味的小伙子斜靠着栏杆半坐半躺在楼梯上,茫然且好奇的看着舒澜,问她是谁。舒澜没理会他。
上了楼,推开自己的卧室,刚进去,立刻吓得退了出来——
一对半裸的男女正在她的床上“打滚儿”!
男的上身精光,一整条“花臂”格外刺眼,女的身上只剩下内衣,白花花的一摊。两人在床上抱着团儿地啃着,她新买的床品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这时女的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了舒澜。“啊”地尖叫一声,推开了“花臂男”一骨碌爬起来。抓起床单捂着胸口,大声问舒澜要干什么。
“花臂男”被破坏了好事,扭头看到舒澜,气不打一处。一手抓着裤腰,一手指着舒澜破口大骂,让她滚蛋。
舒澜也看清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约莫也就二十出头。当即也没示弱,直接说这是她家,这是她的卧室,她的床,要滚也是他俩滚蛋!
赶紧的,要不然我报警了!
花臂男和女孩被舒澜的气势唬住了,愣了两秒,各自收拾起衣服,嘴里骂骂咧咧地溜出门去了。
舒澜松了一口气,连忙一头扎进衣帽间。
还好,里面应该没人进去过,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舒澜找到了病历袋,又抓紧时间收拾了几套衣服带走。剩下的,她不打算要了。
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得知周毅要回来,早一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打包带走了。如今这个家她横竖不会再回来了,随他们造去吧。
刚准备下楼,忽然,她站住,看了一眼走廊那头的书房。
犹豫了片刻,改了主意,朝书房走过去。
她早就想看看周宏安的保险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了。不得不说,今天是个好机会。哪怕事后被发现,也可以赖到周毅那个小崽子身上。
她掏出包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又反手锁好。
一进去,第一件事,先拆了藏在书架子里的“监控设备”。而后,从手机里调出那段保存下来的“监控视频”。放到最大之后,按照周宏安输入密码的动作,连猜带蒙,试着输了一串密码。
第一次提示密码错误,她不死心,换了一个数,又试了一遍,这回成了。
滴答一声,保险箱开了。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着的一沓子文件夹。
她一份份拿出来仔细看。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几份股权认证书。还有几本房产证,再就是一些大额存单,支票和理财保险的合同。
除了这个别墅和周宏安早年的一处小房子之外,没想到这两年他竟然又买了两处房产。看年份,都是他们俩结婚之后买入的。一处写着他自己的名,另一处写了周毅的名字。还有那些存单和理财产品,之前她也是毫不知情。
狗男人果然背着她藏了不少钱。她把这些都拍照留存。一面在脑袋里计算这些加在一起是多少钱。
突然,从一份股权认证书里掉出来一张薄薄的纸。
舒澜捡起来看,是一份合同。
上面写着,周宏安在一个叫做“一心情感咨询”的机构,购买了一份价值五十多个W的“咨询服务”。时间是去年十月份。
那是她在医院住院的时候。
什么咨询这么贵?
舒澜又诧异又好奇,于是把那些条款逐条地看下去。发现写得是云里雾里,完全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服务。只能大致看明白,周宏安委托对方帮他达成一个目标。按照规定,合同开始付百分之三十的首款,等目标完成,确认满意之后,再付尾款。
她一直看到了末尾,在签章的地方,有一个手写的签名:
程杰。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名字。
这个字体,在过去半年间给她写了十几张“情话绵绵”的小卡片。其中有两张她甚至没舍得扔,悄悄藏在车里。落款的“程”字,跟合同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而这个名字,两天前她刚听说。
一瞬间,她的脑子“嗡”地一声,犹如雷击。
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闪过,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程文森,哦,不,应该叫程杰,是被她的好丈夫周宏安雇佣来的,勾引她,让她出轨,然后拿到证据,从而达到离婚,甚至让她“净身出户”的目的。
好啊,好一个周宏安。
光是冷暴力还不够,还要演一出杀人诛心计。不就是离个婚,不就是分他点钱,至于么?她究竟犯了什么天条,要被他算计至此呢?!
宁可花五十几个w找人骗她!这是什么狗血王八蛋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