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化妆间里,舒澜一眼就认出了邱律师。
她看过律所的网站,几位合伙人的照片都明晃晃地挂在上面——邱律师是唯一的女性合伙人。她自然印象深刻。
不过,“太太团”的活动居然邀请了她,这是舒澜没想到的。
所以,她故意站在那儿,让那么多人“围观”自己。接着又坐在了邱律师旁边。就是想引起邱律师的注意。有了这些铺垫,她才好接近对方打听事。
可是没想到邱律师竟然主动找上她。又是替她解围,又递名片,她就明白了,邱律师是想“点”她。
还真是,歪打正着。
两个人坐着电梯下到了酒店的中层,那里有间空中咖啡厅。舒澜早就预定了一个能看到整片海滩的位置。
喝了两口茶,舒澜十分好奇的问起了邱总的日常工作。
其实她早就看过简介,知道邱律师是主打经济案的,但之前也做过不少离婚纠纷的案子。
邱律师很善谈,舒澜一问,就开口讲了几个自己经办过的案例。还说做他们这行,不能随意透露客户的信息,不过这些案子都是许久以前的,当故事听听就行。
巧了,全都是关于离婚纠纷的。
有离婚时设计对方净身出户的,有给对方“挖坑”,让对方欠一身债的。也有婚前财产协议就玩猫腻的。总之,夫妻双方一旦走到了离婚的那一步,之前的什么恩爱情谊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算计。
所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还是得留点心。
邱律师总结完了,意味深长地看了舒澜一眼。
一壶茶的功夫,故事讲完了。邱律师说自己下午还有个会,得回去了。于是,舒澜连忙起身送别,又一再表示受教了,感谢。
也算没白来。邱律师的“故事”让舒澜想起一件事。
几年前,周宏安给她买车的时候,曾用她的名义注册过一个公司。
当时他说把车挂在公司名下,可以“合理避税”。还说很多老板们买车买房都是这么干的。后来,她又换了两次车,也都是周宏安替她操作的。
现在那个公司究竟是什么状况,名下有没有债务,她完全不知道。
周宏安该不会真拿这个给她挖坑吧?
舒澜越想越上火。
晚上,周宏安没加班也没有应酬,可还是很晚才回来。
门厅里黑咕隆咚的,他打开廊灯,一面换鞋,一面抱怨着孙阿姨不给他留灯。正要上楼梯,忽然客厅里闪过一道人影,吓了他一跳。
下一刻,舒澜把灯打开了,扭头看了丈夫一眼。
周宏安迅速调整了表情,沉下脸来,斥责她搞什么鬼,说自己累了一天,回来还得被她吓一跳。
舒澜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走向厨房。
因为那场该死的酒会,她一白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又喝了酒,头晕晕的,回到家,卸了妆就上床睡了。一觉睡醒,觉得饿了,打算给自己煮碗面。
松茸鸡汤是孙阿姨早就做好的,怕她饿,一直预备在厨房灶台上。舒澜点上火,把汤热上,一面动作麻利的烧水下面。
周宏安原本上楼的脚步停下来,脱掉了外衣,揉着脑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很快,一阵香味从厨房一路飘过了来。
面好了,她盛进碗里,舀上鸡汤,刚端上桌,一抬头,周宏安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面。
其实他在外面吃过了,肚子并不饿。可鼻子里闻到香味,还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舒澜只得把面让给了他,转身又去给自己重新下了一份。
她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自己要吃宵夜,怎么倒像是专门等着给他做的一样?!
一口热乎乎的面条下肚,鸡汤和菌菇的清甜萦绕齿尖。周宏安抬起头看了舒澜一眼——
她侧身站在灶前,锅气萦绕,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睡衣下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他忍不住蹙起眉:怎么搞的,都出院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瘦?
舒澜闻言,扯了扯嘴角,说自己比刚出院那会儿已经胖了十几斤呢。
周宏安“哦”了一声,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大概是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了。他想。
舒澜的面也煮好了。两个人对着脸,坐在桌前,一人一碗,默默地吃着。
似乎这一幕,也很久没有过了。
片刻,周宏安问起了白天的“品酒会”怎么样。舒澜大略地说了几句,但没提及邱总,也没提及礼服的事。
其实,礼服的事早就在公司里传开了,舒澜的“黑料”又增加了一条。不仅如此,周宏安还知道舒澜跟诚业的邱总说过话。
他不担心邱总,那老娘们并不知道他的事,就是单纯喜欢多管闲事罢了。
不过,礼服的事,舒澜确实是被他给连累了。他正想怎么找补一下。这时,舒澜开口说起了前两天去复查的事。说了肿瘤可能复发,之后又说了医生给出的新用药方案。
周宏安一言不发地听完,唏哩呼噜扒光了碗里的面。抹了抹嘴,说那就听大夫的,该吃药吃药,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紧接着,他告诉舒澜自己要去海城出差几天,明天一早就走,怕吵到她,今晚就在客卧睡觉了。说完,便起身去了楼上。
舒澜盯着他的背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