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伊万诺夫越说越恼火，不知不觉地伸手向腰间拔出配枪，迅速上膛，枪口对准了还在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汉人小孩。
“你！”
他摆摆枪口：“把酒扔……”
不等他话说完，突然耳畔响起唰的一道破空声，眼前银光闪过，铁丝网外一米处地面上突然多出根颤巍巍的标枪。
枪头没入地面。
同时，远处黑暗中传来流利的俄语：“先生，吓唬小孩子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建议您做个合格的绅士，而不是劫匪。”
原本被吓呆的小孩忽然熄灭手电筒，迅速蹿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犹自颤抖的标枪尾部，伊万诺夫额头瞬间见汗。
——这要是冲着自己脑袋而来，铁丝网偌大的空隙可拦不住标枪袭击。
“啊哈，躲在暗处的华夏同志，不要误会，我……只是开个玩笑。”
伊万诺夫的反应很快。
开口回应的同时，急忙收起手里的枪支，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虽然他给枪上了膛，目标也只是从小孩子手里诈袋酒而已，又不是真想挑起两国间的外交事件。
那是找死。
计划失败，总得再折腾出B计划，想办法把酒换到手。
付出点代价也行。
为了今天的交易他已经足足等了两天，再弄不到烈酒，哨所里的所有人都会疯。
可惜。
哨所里现在除了干面包和肥猪肉，再也没有多少华夏边民能看上的物资了。
这才有了勾引小年轻来交易的一幕。
没想到，汉人小孩鸡贼得很，不但带着同伴还带着攻击性的武器。
标枪这种古老的冷兵器虽然在现代战争中被淘汰，在茂密的树林里依然是杀伤力极为强悍的中近程武器。
尤其在常年猎杀猛兽的边民手里，威力比步枪更胜一筹。
伊万诺夫可没心思用自己的脑袋试试标枪的威力。
哗！
就在他疑神疑鬼地追寻对方隐藏位置的时候，突然一株古树旁亮起手电筒的光芒，手持手电筒的肥胖身影缓缓向铁丝网靠近：“先生很久没喝酒了吧？”
那个肥胖的身影似乎没有任何防备。
缓缓靠近铁丝网，弯腰捡起落在地面的袋装烈酒，随手轻轻抛过铁丝网。
袋装红高粱酒划出个高高的抛物线，吧嗒一声掉到伊万诺夫面前。
伊万诺夫难以置信地看看被随手抛过来的烈酒，再抬头隔着铁丝网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艰难地吐出句汉语：“你，酒，是送我的？”
“对呀，赶快过过瘾吧。”
罗海笑容灿烂。
目光在伊万诺夫的军服和肩章附近不断扫视。
确定了。
还没有换装。
这厮是个中尉，应该是排长之类的小官，管个哨所应该非常合理。
刚刚动了抢劫念头的伊万诺夫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想起对方流利的俄语，索性也用起了俄语：“亲爱的达瓦里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知道你的国家在动荡，你们的人民在受苦，你们这些边军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我们拥有同一个信仰，送一袋酒，不算什么。”
眼前的大毛士兵还穿着红色帝国时代的军装。
这就够了。
足以证明这个哨所不受重视，还没有拿到新军服，甚至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得到充足的物资补给了。
人在穷疯了的时候，什么都敢卖。
罗海最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信仰？”
伊万诺夫苦笑一下，眼眶莫名有点湿润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拎起之前带来的柴油桶爬上搭好的梯子将油桶扔向对面。
扔完下来，才认真捡起躺在地上的红高粱：“我们的信仰没了，镰刀斧子旗已经降落……希望你们的信仰继续保持下去。给全世界最没权没势的人民保留一些希望。”
说完摆摆手，准备转身离开。
神态略显寥落。
罗海急忙开口：“达瓦里氏，我想跟你谈笔交易，或许可以帮你改善一下哨所的现状。”
“小同志，我们哨所现在穷的就剩食物了，没有别的物资用来交换。”伊万诺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继续向哨所挪动脚步。
“我不要珍贵物资，只要废铁。”
罗海把“铁”这个词咬得非常重。
军营里没有铁器，只有各种钢材制品，但，废铁和废钢的价格天差地别。
用收废铁的价格收废钢，至少可以多赚一点。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
现在这个阶段，国内的钢材价格非常吓人，随便倒腾出去一吨就能赚两千多。
“废铁吗？”
伊万诺夫果断停住脚步转身快步返回：“你确定回收废铁？”
“我确定，关键是，你们哨所有多少废铁？”罗海连连点头，眼神殷切。
“四条坦克履带！”
“有多重？”
“每条大概一千七百公斤。”
“我要了，每一百公斤废铁，我可以给你一袋烈酒或一包速食面或一个打火机或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什么时候交易？”
“明天我带物资过来，你带你哨所的兄弟一起搬运钢铁就行，我会按照四条坦克履带的份量准备物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下再也不缺酒喝了！
伊万诺夫的笑容像个刚刚拿到玩具的孩子，看向罗海的眼神极为热切：“我有个小问题，如此多如此重的坦克履带，你如何搬走？”
“搬不走就不搬了，先随便找个僻静地方藏起来，回头牵着驴来慢慢驮。”罗海神态轻松地给出解决方法。
伊万诺夫点点头认真地伸出手虚握：“认识一下，我叫伊万诺夫……管他呢，反正全名你也记不住，叫我伊万诺夫就行。”
“我叫罗海。”罗海也有样学样地伸出右手虚握，还重重晃动了一下。
仿佛两个人真的隔着铁丝网握住手似的。
有了共同的利益，两人之间的防备悄然卸下开始认真地讨论物资配备比例。
酒要的最多。
然后是速食面，也就是方便面，要海鲜味的，不能带半点辣味。
剩下的东西还有打火机。
毛子对生活质量的要求非常低。
有酒、有火、有肉就行。
偶尔再能吃到一口来自华夏的速食面，灵魂都会得到净化。
天下间，没有比华夏速食面更美味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