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虬君

江龙乾从梦中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情不错。

只是一抬头，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想起此前的一巴掌，捂着脸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

往殿外一望，那江虬君与江蛟逸，正在比划呢！

这老二，老三，多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还打架！

走出门去，六弟江牛偃，年龄十六岁左右，属于懂一点事，但懂得不多的年龄，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老七江虎伯，一身苎布白衣，满是褶皱，头间系着抹额，头发披散下来，像个贵族公子，而他年岁也不大，不过十四在读太学，也最尊礼法。

他一边说着：“不合礼法，惊扰国君”

一边又喊着：“踢他腿啊！”

江龙乾顿时，如一个刚刚下班的中年男人，本就一天疲惫。

一回家发现，家中没一个省心的，瞬间便老了好多岁。

只能叹气一声，挎坐在门栏上，一边看着两个弟弟挥拳，一边思考着如何谋划将来。

小妹江鹿瑶，身后跟着两个侍女，端着药膏，从远处走来，一看见江龙乾，眼中又落出泪来：

“大哥你醒了！脸还疼吗？”

江龙乾吐出一口血痰来，这才回道：“还行，有点！”

江鹿瑶，心疼的用帕子擦去大哥脸上的血迹，给他上着消肿药草开口道：

“大哥别生气，三哥正在帮你揍二哥，替你出气呢！”

江龙乾：“嗯……啊！？”

江龙乾这才认真去看，那两人皆赤裸上身，肌肉虬结、饱满、紧实，一双双拳头来回如雨，口中喊着：“噢啦！噢啦！噢啦！”

这是老爷子与人决斗的招牌喊声，两人不闪不避，一双拳头对打如雨，如同两个被不断敲击的精铸钢铁，甚至传来咚咚响声。

却听见，老二出拳时，还呼喊着：“我打的，都是我打的！”

“老二又在犯什么浑？”

江龙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都给我停咯！”

两人这才停下了拳脚，喘着粗气，江蛟逸眼神不服，江虬君面色平静，汗水如白气在周身蒸腾，江龙乾当即将两人一顿数落。

周围几个兄弟姐妹一看，生怕数落时挂上自己，也不敢去劝，纷纷各自逃了！

……

江龙乾教训一番，才让两个弟弟，走进里屋，准备说正事。

那边江蛟逸刚刚坐下，就对着老大江龙乾，抱怨起今天之事，特别是小妹的眼神，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慌忙开口：

“大哥，小妹，是不是真被爹上身了！你得给爹，解释啊，我真不是对他不敬啊！”

说罢，还专门，讲起此前江龙乾，被一巴掌抽晕，就他一个为大哥站出来。

江龙乾当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江蛟逸顿时慌了：

“哥！你得帮我啊！”

江龙乾受不了心烦，答应下来，江蛟逸这才忍住，没有跪下去求。

别人可能是假的怕老爷子，但他是真的，毕竟几兄弟，就他一个是从小被揍着长大的。

眼见江龙乾答应下来，江蛟逸心中的惶恐，顿时消散，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所以，老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江龙乾一开口便，惊掉了众人下巴：“老爷子成神了！”

江蛟逸:“啥！”

江虬君：“果然”

屋内顿时为之一静，江虬君自顾自开口说道：

“父亲死后，我便察觉，父亲似乎一直都在。

所以才与大哥，先以立神，又以小妹、言语刺激父亲、逼迫父亲出手。

如今经此一遭，至少……确定父亲真成神了！”

江生会成神，江虬君是不怀疑的，他与江鹿瑶和其他子女是不一样的，这并不是说他有多聪明。

而是他的母亲是寻狼山，真正意义上的巫女白灵君。

而他的父亲是江国堪称神明的人，他没有继承父亲，那勇武到恐怖的战力。

但是却继承了母亲，那份奇特的巫灵能力，所以他才隐约看出了父亲，江生魂灵的特殊性，所以他不怀疑父亲会成神。

他只怀疑，父亲成神后，是否会抛弃他的子女，抛弃他的基业，以及抛弃他。

但如今确定，父亲依旧对这凡尘有依恋，依旧停留在这片土地上。

那份感动在冰冷的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泪水却还是浸出了眼眶，一时百感交集。

他若无其事的擦去眼泪，不去理会那江蛟逸嘲弄的眼神，继续开口道：

“其实更早时候，那青铜鼎发出白光时，我便察觉到特殊了。

直到小妹的巴掌，抽向大哥的时候，我才彻底确定，小妹身边出现的白色虚影，那就是爹！”

这一下众人皆震惊不已，而那江龙乾也对两位兄弟，讲起梦中江生所说的“人皇鼎”之事！

他确定老爷子成的神，为“国运之神，社稷之神”，利用国运白气帮助国家发展，稳定他的魂灵不散，还能孕育出神通。

只是现在才成神，神通有限。

但江龙乾却说出了，自己发现的最主要的问题，即既然国运白气，可以让老爷子的魂灵不散，如果别人的魂灵呢？

别人是否也能借助国运白气长存于世呢？

江虬君：“如果国运真能让人，保持魂灵不散，那咱们也能死后长存于世，甚至做个阴神？”

这话一出，那江蛟逸顿时一拍桌子：“什么！”

这一惊一乍的吓了江龙乾一跳，江蛟逸又慌忙道歉，这才开口道：

“要不我去街上抓个人杀了，让爹操控白气，试验一下！”

这话一出，连面瘫的江虬君，都忍不住白了一眼自家二哥。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啊！有……有什么问题吗？”

江龙乾：“老三，你觉得，老爷子最看重什么？”

江蛟逸当即伸着个食指，指向了大哥江龙乾。

犹豫了一下，又指向了三弟江虬君，砸吧砸吧嘴，坚定的一转，直接指向了自己：

“我！”

江龙乾顿时忍不住一拳头，砸在了江蛟逸脸上，当即吼道：

“你脑袋是缺一根筋吗？

老爷子，最看重的是自己顺不顺心，不顺心他是敢一个人，去山上冲阵部族的狠人！

而他最不顺心的就是，自己手下不拿人命当回事。

前些年有贵族随意虐杀奴隶，都能被老爷子当场砍了，江下平原之战，开启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寻狼六子，杀了咱家的奴隶！

更别说，现在国都内，全是国民，你敢今天出去随便拉一个人进来杀了，你信不信，晚上老爷子，就进你梦里把你皮拔了！”

这话一落江蛟逸，顿时汗如雨下，脊背发凉，忽的想起老爷子脾气，但凡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怕是不用晚上了，现在就要来拔他的皮了！

江龙乾又踹了老二几脚，被江虬君安抚下去，这才继续商讨起来！

如今诸多规划，都需要调整，江国未来发展，针对寻狼氏的政策。

而最首要的，肯定是要将江生的墓，建立为神庙。

而且“人皇鼎”也必须彻底藏起来，这是他们江国的根基，甚至江国可以没有，但是“鼎”不能出事。

其次便是降低国内黑气了，这个黑气与生活水平，国民认可度相关，如今国内最大的黑气来源，不必说定然是下等奴隶。

江国的制度之中，奴隶分为上等奴隶与下等奴隶

就算上等奴隶，那也能把自己一家养活。

真正生活起来难的，不必说自然只有“下等奴隶”但这项，奴隶制度，实际不好去废除，几十年下来，江国并没有培育出良好的，可用于耕作的牲畜，最后两头牛，一头被江生吃了，一头前几日祭祀分了。

所以国内，劳力牲畜是稀缺的，而这份稀缺，恰好被下等奴隶，给补充了！

毕竟下等奴隶，都是山上的壮年野人，力气大，无论耕地拉磨，修渠，都是不错的劳力。

江国能养活贵族，这些奴隶是起了大作用的，一旦突然减少，国家的财政，至少减少五分之一。

事情越说越多，如同一团乱麻，江龙乾只觉得压力山大，终于将这事，定个基调，不再去讨论。

反而说起，关于小妹江鹿瑶被附身的事情：

“所以，小妹被附身，是因为灵均母后的原因吗？”

终于说到这件事了，白灵均为什么会死。

江龙乾这么在意这件事，一方面在于老爷子在意。

另一方面当年她被山中围困，江氏、山氏死了不少人，连老爷子都身受重伤，结果把人救回来没多久，就这么死了。

另外江龙乾母亲死的早，灵君母后虽然不是亲母，但对他如亲子。

那时候老爷子不像现在脾气好，当年老爷子可是个暴脾气。

所以向来都是灵均母后拦着，护着，教他如何对付父亲，教他如何当长兄，如何保护弟弟妹妹。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很在意。

江虬君，知道自己这大哥是在这里点自己呢！

当时商量的很清楚，他说出灵均母亲死亡缘由，大哥去引诱父亲，于是他犹豫良久，这才开口道：

“母后神异我与瑶瑶都有继承，所以能附身也不奇怪，而当年父亲不仅重伤，还受了山中巫术，母后为护父亲魂灵，自刎而死，并非他人所害！”

但江龙乾却并不满意，眼色顿时冷了下去，甚至有些愤怒：

“所以，灵均母后是为父亲而死，她最后竟然还是为了江国而死。

你知道这些实情，但你这些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看着国民如何污蔑你母亲。

看着他们为你母亲的死叫好，

甚至当着你的面骂你江奸，你就这么忍着吗？”

江虬君顿时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反驳。

江龙乾：

“我问的是灵均母后死吗？

告诉我，当年她为什么被山中围困，当年山中究竟是谁主导的那一场战事，是谁！是哪个部族！

害死了我大半江氏男儿！

害的父亲一生不能吞并寻狼山！

害的父亲自此不愿意相信，山中与江国能彻底和平！！”

江虬君却低着头，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我……我……，答应母亲不能说，而且我能把当年这事的凶手抓出来，我要自己报仇！”

江龙乾顿时火冒三丈，良久之后才平复下来，当年这事对江国影响太大了。

而自己这个弟弟心里的秘密，也太大了，只有老爷子死了他才敢来问。

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说出来，打算独自扛着。

就算要瞒着老爷子，那也不应该自家兄弟都瞒着。

这是不相信自家兄弟，能给予帮助，还是太自信自己什么都能解决？

这已经不是心思深的事情了！

这事情很可能，已经成老三的心魔了！

他很愤怒，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抠鼻屎的老二，踹了他一脚。

江蛟逸当即喊道：“对啊，老三你就说嘛！”

结果迎来的依旧是沉默，他问不出来，只有等老爷子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等着，老爷子自己来找你吧！”

这话说完，江虬君直接愣在了原地！

……

尽管江龙乾心中很愤怒，但还是压了下去，而灵均母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他还必须知道一些事情。

江龙乾：“我必须要知道，灵均母后是否如老爷子一样还存在世上，只是我等凡人，难以见到”。

江虬君：“母亲早已去世，但留有白狼护佑父亲！”

江龙乾：“白狼吗？那老爷子是不是，只能附身在你与鹿瑶身上！”

江虬君：“不清楚，但我们能被附身，大概都是因为我们都是巫女后裔！”

江龙乾：“那最后一件事，老爷子成神，是否与灵均母后有关呢？！”

江虬君：“母亲定然，没这能力，说实话母亲虽是巫女，有点神异，但巫术这东西，用处其实不大，父亲成神不可能与巫术有关，但……”

见江虬君犹豫，江龙乾也不逼他，那江蛟逸却已经等不及了，开口便问道：

“但什么啊！你倒是说啊，话说一半，你不说啦！”

江虬君酝酿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老爷子能成神，或许是因为，去年立国之时，那青鼎异状，可另一方面……”

眼见江虬君还在酝酿，踌躇不前，那江蛟逸再也忍不住：

“你要急死人吗？你一口气话说完不行吗？你是不是欠打！”

江虬君，这才继续开口道：

“而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父亲本身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