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邪

秋日的江城有些萧瑟，江生拿着白气扫帚，将整个皇宫大院，一点点清扫完毕，自从与江龙乾谈完事儿，江生一身轻松。

未来事情已经明了，至少现在看来，国家交给大儿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江生始终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即使作为穿越者，这些年来，只把几十人发展为一个国家，说实话他自己觉得是丢脸的。

别人的故事里，几十年早已经征服华夏，甚至一统全球了，但他没能做到，甚至连野人都没能完全消灭，主要便是性格的原因。

但他自己这性格从上辈子起，就改不了，这辈子就更难改了。

所以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要么增强科技，要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道理写成书，为未来打基础，结果两项都不太行。

写书，以实事求是写出了《实论》，教导人们要遵守规则，要实事求是，因时制地，以用为则。

结果他发现，道理说出来没用，现在江国这些小子，都是看自己故事成长起来的，成了和江生差不多的性子，道理都懂，但是冲冠一怒，该来还是得来。

科技，在农业科技上倒是进步不少，无论是水稻的杂交、堆肥、灌溉，石磨去壳、都研发出来了，导致稻的产量增加，并且成为主食。

所以就算上等奴隶每年缴纳产出的三分之一，每年依旧能有一点存款。

而其余一些民生科技如布料，陶器、炻器、青瓦、黏土砖等技术。

研发是研发出来了，但是造价高，除去国民外，很多奴隶往往家里只用的起一个炻器当锅。

所以在江生看来，科技方面他也没能做出，多么高的贡献，只不过勉强将整个国家养活而已。

好在，他死了，该烦心的，就是他自己儿子了。

“好！死了好，死了好！哈哈”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皇宫大院周围，除去几个巡夜武士，便再无行人，一到夜晚，只剩无尽的鸟叫虫鸣。

江生浑身国运白气弥漫，每过一处，白气顺着房屋回廊一一扫过，躲藏的黑色怨气，一遇上白气便如春雪消融。

他发现，如果自己主动，去操控白气国运去化解黑色怨气，会更节省白色国运。

以往是一缕白气抵消一缕黑气，但他主动操控去化解，便成了一缕白气，化解两缕黑气。

现在国运白气看着多，而那黑气却同样不少，他也不知道，经过孕育神通后，手中这几万缕白气，将整个国家的怨气消融会剩下多少，所以能省一分算一分。

如今皇宫大院中黑气消磨完成，他走出宫殿，殿外便是一处大坝，前些年还用来晒粮食。

但江城建立时，便在山下，规划了一个大广场，还有国有专营企业“石磨坊”所以皇宫大院的坝子晒粮食的就少了。

而且此地，处在半山腰，没人愿意背着几百斤的粮食爬山。

于是荒废下来，倒是成了一处贵族歇凉，闲聊的场所。

江生站在大坝边缘，却见自己好大儿江龙乾，一人坐在树下，他现在看不见江生，但入梦与老爷子接触后，便能感觉到江生了！

特别是那大坝的边，能一眼看完全城的位置，是老爷子最喜欢的。

他伸着懒腰，开口道：“哎！老三心思深呐，哥哥不好当啊！”

江生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大半！

……

月光洒落一地银白，江生原本的好心情，在见过江龙乾后，又忽的变得沉重起来，这些年国内对白灵均，怨言太多了。

当年的事，只有江生能看明白，白灵君为什么会被称为江奸，一切都是因为江生，因为他们的理想，想让江氏与山中彻底和平，乃至由此一步步同化寻狼山。

所以国内对于白灵君的言语，都是他一直压着！

结果却是，白灵君成了江奸，成了笑话，成了笑谈。

甚至江氏因此，死了不少人，就算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但私下呢？

结果最后，白灵君为了江国背负骂名，甚至还是为他而死，心中便忍不住悲痛，而自己况且如此，那自己的三儿子呢！

他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甚至也认同自己与灵君的和平想法。

但他就是不说，他藏在心里，是怕掀起战争，还是怕他这个老父亲责怪，怕江国流血，怕江氏死亡。

但他走在路上被人丢石头，满头是血跑回家的模样，江生现在都还记得，更别说辱骂了！

自己况且如此，

那……他……这些年，该是有多煎熬啊！

……

江生踏着白气，拿着扫帚，心情沉重。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白灵君死亡真相的他，反而没有那么愤怒，而是心疼，心疼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无数流言中的煎熬。

甚至这份煎熬与心疼，盖过了那真相的重要性，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责怪老三了。

一路走，一路扫，忽的到一石屋前，愣了良久，最终一步跨入！

这是自己老兄弟，江曲的房子，往日里有烦心事，都会去找他！

石屋不大，四方格局，进门就是天井，两侧各是厢房，几个儿子分住，而最里侧大屋，便是江曲房子。

这房子布局有些拥挤闭塞，但是好处在于，房屋四四方方，如同碉堡，有敌人一来，大门一关，谁也进不来。

老一辈江氏都怕习惯了，当年战争多，都靠着这样的建筑结构，才防守下来。

现在富了也不愿意搬，年轻人受不了这闭塞，老人就拉着年轻人，往房子四周一转，告诉他。

这里死了几个野人，那里死了几个兄弟，全靠着这房子，才活下来的，你现在要搬，是要造反吗？

这下年轻人就没办法，只能捂着鼻子跟着住了！

如今江氏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当年创业艰辛，江氏族人死伤最为惨重，就算到了第二代成熟，人口也不过200多人，而第三代却尚未成年，不能加封贵族，所以江国贵族其实很少。

江曲房中，江生瞧见老人熟睡，眉头紧皱，眉间竟缠绕着一股黑气。

忽的一惊：“这……这就是妖邪吗？”

……

江曲，最早一批江氏族人，当年江生，立江氏的时候，他才十二。

那时没人能觉得，江生能够带着大家走出困境，毕竟那时的环境太恶劣了。

风雨一来无穷无尽，蛇虫鼠蚁，如海如潮，一觉醒来，身边便有人死，那是无比绝望的日子。

大风、大雨、大水、轮番蹂躏，野人、虎豹、豺狼、一次次来袭。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看到江生疯了一般，站在风雨里，对着老天辱骂，明明都是个少年，却敢于与天搏斗。

那一刻的场景，在他年幼的心中，种下了深深的种子，以至于影响了他的一生。

后来在那么困苦的环境下，江氏真的走了出来，开垦农田，修建房屋，杀野人、杀虎豹、修海堤，挖沟渠，战寻狼，他一路随着老大哥走来，早就把江生当做神明了。

结果江生死了，老大哥的离去，似乎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心气，儿女都说，他平日眼里能看到的光，似乎消散了！

而他也真的病倒了，连日来噩梦不断。

梦里一只黑狼，撕咬他的胸口，心脏，肚子，将他的皮肉剥下，他一路逃啊，一路逃到了江生的墓前，却看见另一只黑狼，从江生的肚子里钻出来，吓得他肝胆俱裂，愤怒不已。

这次的梦中，他只能看着，那黑狼，咬死了他的儿子，女儿、他只能无力的挡在孙子身前，愤怒的吼叫着：“幺儿，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身后的哭声，却忽的断了，他惊慌的转头，却见到自家孙儿，脑袋被黑狼一口撕下，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哭着、喊着、扑了上去！

一群黑狼顿时涌来，撕扯他的衣物、手臂、要将他彻底撕碎。

忽的，黑狼群停下了动作，纷纷举头望天，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向着院中而来，直直砸落，院内激起漫天白烟。

群狼辟易，白气蒸腾，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白气中，缓缓站起，那人手中大戟往肩膀一扛，转头望来，若天神下凡。

江曲一见他，便再也忍不住嚎出了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