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灭亲

宋行二人回到骡帮。

宋千里性急,翻身下了骡子,一脚踹开骡帮大门。

罗忠正在堂中,忽见二人平安归来,面色大变,似乎有些出他所料。他心中有鬼,垂首退至众骡夫身后,不敢面对宋行二人。

宋千里兴师问罪:“罗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滚出来!”

“哼,你宋家给我骡帮兄弟的工钱,逐年削减,还常常拖欠,凭什么说我们吃里扒外?”

一个骡夫性直胆大,开口大骂。

众骡夫也大声附和,各种痛骂之声不绝于耳。

宋千里不禁大怒:

“一群白眼狼!昔日宋氏兴旺之时,工钱丰厚,何曾亏待你们?

如今宋氏家道中落,所遇困境重重,工钱虽有减少,也是无奈之举。况且每有变更,皆与你等商议,得你等同意才后行。

而且每有钱财,也是优先付给你们骡帮,我宋姓本族人都置于你们之后。你们不思回报就算了,还敢背叛我宋氏!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东家,既然话都挑明了,那就送你们上路吧!”

忽然,一个骡夫吹了个口哨。

只见四面涌出二十名骡夫,个个抽刀挽弓,将宋行二人团团围住。

“好歹主顾一场,兄弟们会给东家一个痛快!”

骡夫们狞笑着上前。

宋千里此时冷哼一声,缓缓退至宋行身后。

宋行不慌不忙,掌心运力。

刹那间,劲风呼啸,地上青石板凭空拔起,如同揉泥拉胚一般,被一股无形之力搓成一块块碎石。

骡夫们个个瞪大了眼睛。

宋行双掌再轻飘飘一推,无数碎石块如箭一般射向众骡夫。

惨叫声立时不绝于耳。

二十名骡夫丝毫反抗不得,便瞬间命丧当场,血流成渠,尸横遍地。

宋千里双腿有些发软,他还从未亲历如此惨烈之景,颤巍巍开口道:“三叔,这……这就全杀了?”

“不然该如何?”

宋行反问一句,神色依旧淡然如常,并未被眼前的血腥所动。

“也是......”

宋千里脸色青白交错,悻悻说道。

宋行识海中一缕小字浮现:

【浊气:两斤/十斤】

“好快!”

宋行心头一喜,浊气积攒得好快。

“罗忠那狗东西逃了!”

宋千里检查了地上的骡夫尸体,却不见罗忠。

宋行淡淡道:“他瘸腿之人,跑不远。”

天色已暮。

二人沿路追到汝镇上。

“这瘸子还真能跑!”

宋千里望着空荡荡的巷子,为之一愣。

宋行环视巷中,心道天青洗有感知浊气之能,便运起天青洗之力。

丹田中的天青洗轻轻一颤,示向一处。

宋行有些诧异,这罗忠原来是逃进了那宋懒的瓷器铺子。

宋行打了个眼色,和宋千里径直而入。

宋懒正躺于竹椅之上,见二人入内,起身悠悠道:“三叔公,族长,我姑父躲在柜台下面。”

宋千里闻言,一脚踹翻柜台,果见罗忠瑟瑟缩在一角,便一把将他拎了出来。

罗忠神色尴尬,脸上铁青地瞪了宋懒一眼,没想到直接被侄儿供了出来。

他此刻身子抖若筛糠。

见识过宋行一己之力,击杀二十名骡夫后,已生不出反抗之心。

宋行此时径自坐下,拿起桌上一只茶壶,正要自斟自饮一杯。

可他发现,这桌上的瓷杯里,结了一层厚厚的深褐色茶釉。

“这人是真懒啊......”

宋行瞥了一眼宋懒,嫌弃地放下了茶具。

“狗东西,你被谁收买了?”

宋千里甩开膀子,狠狠掴了罗忠几个大耳光子,打得他头颅左右乱晃。

罗忠吐出一口血沫,面有怨恨之色:“我罗忠投身宋氏,二十多年忠心尽职。高岭山路之上虎豹成群,精怪出没,我罗忠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说到此处,罗忠挽起裤腿,露出残肢,惨然道:“我这一条右腿,就是为护瓷土而断。别人都笑话我罗忠,罗忠,比骡子还忠!”

罗忠顿了顿,眼中满是愤懑,续道:“我残废之后,只想退下去宋氏窑中任一个窑头。我为宋氏效力多年,此等要求并不过分吧?可是无论我如何苦苦恳求,宋氏都不答应!”

“住口!”

宋千里越听越怒,面赤须张。

他瞋目而视罗忠,厉声喝道:“罗忠,你还强词夺理!你就因为一己之私不得满足,就怀怨在心,断瓷土之供,陷我宋氏全族于绝境!”

罗忠双眼迸出根根血丝,瞪着宋千里:“我这一条腿还不配一个窑头?你宋氏不给,有人给!”

宋行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思忖:宋氏瓷艺向不外传。窑头之位,也是一直由宋姓担任,此乃祖制,倒并非独独针对于这罗忠。

另三家的窑头之职,也从来都是本家之人担当,估计只是骗骗这罗忠罢了。

宋千里气得浑身发抖:

“你还指使骡夫,骗我和三叔到宝瓶山,想推我们落崖。到时只要说雨天路滑,我和三叔不慎坠崖,便死无对证!此等阴谋,实在是险恶至极。你罗忠平日佯装忠厚,却心怀如此歹毒之计!”

罗忠面有不服,欲再辩解,却终究哑口无言。

宋千里猛然一脚,踢向罗忠膝盖,只听“咔嚓”一声,罗忠的另一条腿也顿时折断。

罗忠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痛得汗出如浆。

“到底是谁收买指使的你!”

宋千里一把揪起罗忠的衣领。

罗忠双唇紧闭,虽面有惧色却不肯吐实。

“你他娘的又在装忠心?”

宋千里暴跳如雷,须发根根竖起,又打了他几个嘴巴。

罗忠却仍不发一言,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宋千里来回踱步,怒气难消,吩咐宋懒道:“好眠,把你这姑父关起来好好看管,待我明......”

明日的日字尚未出口。

只听“哐当”一声响!

罗忠已是头颅开花,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而死。

宋懒不管不问,直接抄起了店里一口弦纹瓶,当头砸死了他这姑父。

“你为何杀他?”

宋千里伸手指着宋懒,惊愕问道。

“族长,我懒人一个哪有工夫管别人?”

宋懒摊了摊手,满脸无辜之色。

“你就因为懒得做事,就杀了他?”

宋千里一对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不可理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