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升起来,霞光渐渐晕染村庄。老黄牛早早起来沐浴在阳光之中,殊不知这是它与阳光最后的一次亲密接触。远远瞧见村口的妇人以追风逐电的势头往家中赶。
“饭做好了,要不你先来吃。”女子看着急匆匆走进门的母亲。
妇人反应过来之后,跑向房门口生怕耽误一秒钟。刚到门口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身对着院中的女儿说:“你把大黄牛喂一下,然后再把前几天收的稻子装车。我找到买家了,快点。”
一袋,两碗,三声,老黄牛和妇人吃饱了,女子的车也装完了。妇人从房中走出来就径直朝着牛圈走去。拉着牛出来的妇人催促着女儿赶紧,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女儿一眼。
去往集市的乡路上,妇人在前面牵着黄牛,女儿在后面推着旧车摇摇晃晃地行走着。车安稳地走了好一会,女子才放松警惕从包袱中找起干粮。刚想填充一下肚子就听“咔”一声,车子的轮子碰到石头,车子立马失去平衡向着一方倒去。女子反应过来去扶车子,就听一声巨大的声响,牛被车子重重地甩在地上,女子也同翻到的车子摔到地上受了伤。
妇人起身看着撒得满地都是的稻子和在地上呻吟的老黄牛,嘴角微微颤抖指着趴在地上的女子说:“我先不追究你,赶紧去找兽医。”
兽医来到了事故发生地,女子抱着肚子在后面跟着。兽医摸了摸黄牛的身体得知无力回天,但还是从包中拿出针在黄牛身体上象征性的扎了几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头比高采玲还年长的老黄牛就死了过去。
“没用了,已经断气了。”兽医走过来摇了摇头表示。
妇人斜着眼恶狠狠地盯着一旁抱着肚子的女儿,吼道:“你安的什么贼心,让你好好抓住你在干什么。现在好了,你贼心得逞了。”
还不等妇人缓上一口气,一只写着陶金的大手就递到面前,说:“给钱吧,我还有急事。”
妇人双手插在腰间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大声吼道:“你来干了个撒,还有脸要钱。”
兽医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架势说:“你叫我来给你看牛,我来了。这会儿你牛死了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赶紧给钱吧。不然我就把你们告到衙门去。”
妇人不情愿地从身上摸索出一点碎银给了兽医。兽医走后,妇人看着满地的稻子和惨死的大黄牛,又想到刚刚交出的碎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这里妇人再也经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次日,晕倒的妇人醒来质问女儿有没有将撒落的稻子收回,看女儿迟迟不吱声妇人被气的再度晕了过去。往后几日妇人都故意卧床不起让女儿伺候。女子拖着受伤的身体,既要伺候母亲,还有忙活家务。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太急,高采玲的身体就坚持不住了。
事后的第五日,女子脸色苍白的来给母亲送吃的。女子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时,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妇人从床上起来看见晕倒的女儿,不慌不忙的走到跟前,踢了一脚女儿,嘀咕道:“真是个败家的东西。”
女子昏迷期间母亲为了省钱并没有找郎中来看。母亲只认为那日的事因为女儿赔了太多钱甚至稻子全赔了,但母亲不知道的是那日女儿拖着受伤的身体把昏迷自己带回来经历了什么。之后的好长一段妇人一想起那天的事就坐立不安,于是一个低俗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这日村中的傻子看见妇人带着一些装糖的盒子便喊着要糖,但妇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朝着媒婆家走去。
在媒婆家中,妇人恭恭敬敬地将买的礼品递给媒婆,好语好言的给媒婆道歉,又躬着腰求媒婆给自己女儿保媒。
看着眼前的妇人,媒婆的心中极其舒服,虚荣心直线上升,像是为之前的自己出了口气。又想了想自己气也出了,正愁范家那边没法交代,而现在可以两全其美便答应了下来。
这世间,只有利益不用卑躬屈膝吧!
(二)
媒婆和范家商量之后,范家同意了见面。两家约好一月后在媒婆家说亲。时间同村外溪水源源不绝地流淌着,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那天。
范家的三人整理好了仪表,老人更是拿出来珍藏好久都不舍得穿的衣服。可到了媒婆家,高家只来了妇人一个,并没有如约带上女儿,而说辞竞是一个月前的意外受伤。
成婚时间以及其他一些东西谈妥之后,到了谈彩礼的时候妇人狮子大开口说要五十两银子。场面瞬间沉默,氛围降到了冰点,房中的五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各位喝茶,喝茶。”媒婆率先打破沉默,对着旁边的妇人低声说:“五十两,会不会……”
“五十两,那就这么定了,半月后就全部给完。”老人打断了媒婆的话语。
到了傍晚,老人数了数家里的全部家当还不足十两,就想着把主意打到好兄弟王麻子身上。
“什么?娶一个媳妇要五十两银子,这不明抢吗?”王麻子摊开手指惊讶都看着。
“你小声点,别人别人听见。”老人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王麻子另一只手抓住范老的手说:“兄长啊,不是我不想借你钱,只是五十两银子我也没有,这你要想清楚啊。”
“予已经答应人家了,反悔予还要不要脸面了。”
在王麻子那捞到二十两后,老人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媚儿。媚儿是范老父亲四十年前去山中捡到的女娃,后范家养其长大。媚儿在父亲去世之后被镇上的花花公子看上,哥哥因赌赊账无情的把自己卖出去。嫁到镇上后自己并不受待见,便恨透了哥哥。
“你来干什么。”媚儿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老人躬身说:“妹妹,哥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没有你这样哥哥,说吧你来干什么。”媚儿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
老人笑了笑道:“你看还是瞒不住你,治儿到了成婚的年纪。就找你借一点,婚后一定按时还。”
媚儿闻言轻蔑地笑了笑说:“怎么还,靠你的烂赌术还吗。”
“予已经不赌了。”
“看在父亲养育我的份上,钱我给你。你拿了钱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媚儿起身从房中拿出三十两银子仍到地上。
拿到钱的老人也顾不得身份就鞠躬道谢。
“滚,赶紧给我滚。”媚儿呵斥到。
看着老人屁颠地走后,她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有用之时你是祖上三父,无用之时你是闲庭花草。老人看着握在手的钱,那一刻不知他有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