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凤珍将石若安排到西南角的那个房间睡觉,而石若的行李也早就被放到了这个房间,这也让石若松了口气。郝大伟住北面的那间小房,郝建兵夫妇自然是睡靠东南的那间主卧了。
石若住得这间房其实也不小,以前也主要是郝大伟回来住,所以书架上,书桌上都是郝大伟的东西。她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翻看着桌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大部分都是郝大伟的照片,小时候的、上学时候的、还有工作后帅气的工作照。她翻了又翻,发现小时候的郝大伟是如此的不中看,廋皮猴子一个。她用手指摸着照片中郝大伟的轮廓,慢慢觉得郝大伟小时候也不是那么丑了。她刚合上相册,掀开被子爬上床,郝大伟进来了。
“你进来做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看你睡了没有。”
“你开门那么大声音,睡了也被你吵醒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一眼我也就要去睡觉了。”
“看一眼就能睡得着啦!”
“那当然,一晚上不见,如隔三秋。我走了啊,晚安。”
“晚安。”
郝大伟轻轻的关上门就走了,石若看着郝大伟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她关上房间的等,捋了捋他和她的过往。前后三四天,她就惊人的决定了要嫁他了。是因为自己缺爱妈?好像是的;是因为自己缺少依靠吗?好像也是的。那到底自己爱他吗?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她很纠结,一直以来,她认为一定要相爱才能结婚,因为她看多了无爱而婚的悲剧。刚刚,郝大伟道一声晚安后轻轻的离开,她突然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舍不得,舍不得分开,舍不得他离开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眼里必须有他。她决定嫁他,不是为了攀高枝,虽然两边条件悬殊,但是这并不是她主动的结果。再转念一想,其实郝大伟家又不是那电视剧里的豪门,有什么高低之分呢,主要还是自己的原生家庭条件太差了,这次才显出了巨大的差距。只是,这嫁妆怎么弄,自己这些年,一点一点的也就攒了10万多一点而已……
一会儿心喜,一会儿又犯愁,几种情绪轮番袭来,导致精神上异常的亢奋。她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查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心里想着自己留十万,剩下的都留给父亲母亲。心绪繁乱,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突然她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知道肯定是郝大伟又来了,她紧闭眼睛假装睡着了。郝大伟轻手轻脚的走近石若,还轻声的呼唤着:“若若,若若。”见石若已然熟睡,他偷偷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走了。黑暗中,石若心都要蹦出来了,这种感觉很甜,很甜。
爱从何而来,由何而生。因为说不清楚,所以我们谓之曰:“缘分。”有一句话说得好,“一切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郝大伟是看上了石若,经过接触觉得她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就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一样的。在往后的财米油盐中再爱上这个人,爱上这一家人。让人产生一种“亲爱的人啊,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的感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主卧中的郝建兵夫妻俩都半躺在床上看手机,贺凤珍先开了口。
“若若这个孩子,我看着挺好的。她跟着我去买菜、后来主动想帮忙做事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既勤快又会做事的孩子。”
“是啊,要不然怎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
“大伟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倒是我跟他说要看日子去提亲。”
“这,会不会显得我们太猴急了啊?”
“他们两情相悦,也认识了两三年了,至少不是闪婚吧。”
“要不要我明天问问她?”
“不用了,晚上大伟跟我说,她同意了。”
“这孩子,挺有本事啊!”
“那还用说,这都随我。”
“你看你,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好,看来是我自恋了。还有啊,这孩子过得辛苦,她嫁过来以后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
“我身上那里有一点儿恶婆婆的气质了。”贺凤珍狠狠的揪了一下郝建兵大腿上的肉。
“凤儿,轻点轻点,疼死我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来这招。”
“是你先招惹我的。这些年,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好好好,你还是当年那个我最喜欢的凤儿。”
“这还差不多。”贺凤珍松开了手,笑着说:“买菜的时候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这孩子真是有情有义,等她嫁过来,我把她当我亲生女儿看待。”
“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什么主意?”
“我们和他们一起去领证如何?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往后我努力用余生去补偿你。”他这是真正的向他的凤儿道歉了,也许下了余生的承诺。贺凤珍终于听到了他亲口认错,不禁泪如雨下。
“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也没想到后来我被许大有给骗了,最后居然还跟他结了婚。”她抱住他,虽然都年纪不小了。但是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等来了他的道歉。
“不说这个了,咱们不又在一起了么。这都得感谢大伟,没有大伟,我早就跳了海了;没有大伟,你也不会再次回来。我有一个疑问,你与他一起四年,怎么就没有生育呢?”
“你不是说不说以前的那些事了吗?怎么又来问。”她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回忆着新婚时候的情景。
“我就是好奇,难道是徐大有不行?”
“你,你真是个老不羞的。我嫁给他之后,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点,他得意的说终于得到了我了,还把当初怎么设计你的事情说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吃避孕药,所以就没有再怀过孩子。”
“这……辛苦你了。”他抱紧她,既感激又心疼。
“但是我又不得不依靠着他,那时候凤兮还小,读书要花钱,我妈看病吃药要花钱。”
“是我的问题,后来光恨你了,从没有想过你的处境。”
“不说这些了,我不同意我们和郝大伟他们一起去领证。我们必须在去提亲之前去复婚,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贺凤珍把眼泪抹干净后又笑了。是的,她的人生在今天才是完满了。
他们离婚的原因很狗血,当年郝建兵退伍回返乡,被分配到了国营钢厂当司机,而许大有则是厂里的会计,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们同时爱上了仓库管理员贺凤珍。贺凤珍是顶她父亲的位置,她父亲因为突发急症离世,厂里考虑到他家里困难,就让刚刚高中毕业的贺凤珍顶了他的位置。退伍军人和大学生会计同时追求贺凤珍,按正常来想,定然要选择更与学历,更有前途的许大有,而令人意外的是贺凤珍选择了郝建兵。这也让许大有妒火中烧,心生奸计,他不知从何得知厂招待所的李小娟喜欢郝建兵。于是谣言,算计,推波助澜……这不,郝建兵与贺凤珍离婚后郝建兵一走了之。贺凤珍带着孩子,又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供妹妹上学,不得已就嫁给了许大有。嫁给许大有后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但悔之晚矣。后来就有了冷战、家暴;再后来为了帮郝建兵,她将自己所有的钱还有许大有明面上的钱全部偷偷给了郝建兵。随后吵架,打闹更甚,最后两人离婚。好在因为贺凤珍掌握了许大有不少把柄,所有许大有才没敢在那10万元钱上不依不饶。及至许大有因为贪污被捕,众叛亲离,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
当我们问道,为什么要结婚?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人共同生活一定要比彼此独处的生活更加幸福。我们为什么要生孩子?因为等到你年龄大了,你会发现你的生活无外乎日复一日,但是你陪伴着你的孩子共同成长,你会重温你难忘的童年、十万个为什么的少年、雄心壮志的青年……看到他的勇敢、他的好奇、他的不安,从而也会更好的理解自己,接受自己。
夫妇俩依偎在一起,以前的心结一触即散。郝大伟笑着说:“凤儿,你说我们初五去提亲怎么样?财神爷的生日,多好啊!”
“财迷,正月不合适提亲。”
“还有这个规矩?”
“我们自是无所谓的,但是听大伟说若若的爸妈似乎挺在乎传统的,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处理,仔细挑选个黄道吉日,不然跟亲家门还没见着面就产生了芥蒂就不美了。”
“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用手机看看黄历,尽快把事情定下来。”郝建兵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没一会儿就说道,“3月30号,农历二月二十四,宜纳采、定盟。这天可以,而且还是个周末。距离现在有两个多月,这样也不会显得我们太急切。”
“这日子好,你把那个黄道的图发给我。”
两人看了又看,选了又选,分析了又分析,不自觉的已经到了12点。
“睡吧,别看了。人家看日子都是请的道士看的,我们这样选的不行。”郝建兵早已困得不行了,奈何贺凤珍一直在跟他说话,兴奋得不行。
“咋不行了,我看你选的这个就很好。”
“那我先睡了啊,你再考虑考虑。”
“你先睡吧,我们真的赶个时髦,2月14号去领证!”
“好,只要你喜欢就行。”
“那我明天就宣布,我们要复婚的消息。”她亲了他一口,继续兴奋的说:“我们复了婚,才好到若若家里去提亲啊。”
“对对对,还是凤儿考虑得周到。”
“提完亲,啥时候结婚合适呢,不行我得搞清楚了。”念叨完后,也不再管郝建兵,自顾自的又看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