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
这个要求可大大出乎了夏沐的预料，他站住脚步，有些错愕的看向身边的教会代行者。
“啊，是这样的，圣诗班在编纂最新一季的‘尘世诗章’，正好已经叙述到周边区域，而您身为一所综合学校的副校长，是关键节点之一，因此我想以您的身份为这所学校进行叙事。”
阿方斯微笑着做出了解释，又赶忙道：“当然，我知道你工作繁忙，毕竟要管理这么大一所学校，所以时间上可以由您来安排。”
尘世诗章？关键节点？叙事？
尽管脑海中的模糊记忆里浮现出了一些片段，夏沐大致有了关于叙事者教会的一些印象，知道他们貌似经常会用各种手段来记录城邦里的一切见闻，可对于对方口中的那些古怪词汇，他还是感觉有些懵逼。
但显而易见的，这并非只是单纯的教会活动，而更像是某种仪式的必要环节。
夏沐从对方的态度上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一次十分正常的邀请，自己如果拒绝，一定会显得反常。
可是，既然是访谈，那一定会涉及到许多有关自己这个身份的事情，如果不做出充分准备，则很有可能引起这位代行者的怀疑。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夏沐假装是在思考自己的日程安排，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一周之后吧，正好今年高级班的孩子们要准备升学考试，是个重要日子。”
他想起早上在办公室看到的一份申报表格，下周还要给毕业班搞动员大会，副校长居然还要演讲，反正到时候自己也该对这个身份适应的差不多了，干脆就安排到一起。
“啊！非常好的安排！”
阿方斯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我记得诗社每年都会参加升学考试的演讲，正好我也过来凑个热闹。”
说着他又一次伸出手来：“很高兴与您的这次会面，那我们下周再见。”
夏沐与对方握了握手，然后目送着这位教会代行者潇洒远去。
他看到对方身影钻过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狭缝，然后转向另一侧，过不多久后，又从不远处的另一条狭缝中钻了回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茫然。
额，这家伙好像在密集的教学楼阵列中迷路了……
夏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可懒得管对方天黑前能不能走出学校，这家伙如果真的有良心，就该回去向市政厅提议拨款改善学校的教学条件。
熟练的穿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夏沐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副校长办公室中。
他甚至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正装外套，而是几步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份之前被自己随手推到角落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原本占据版面的报道已经消失，换成了市政厅刚刚发布的政令以及财经新闻。
来回翻阅了好久，夏沐才在第二页的角落看到一则比较可疑的简讯：
“两名装扮可疑人员与城邦护卫队发生冲突，被当场击毙”
这则报道下并没有附上照片，而是简单描述了护卫队员们的执法过程，并提及那两名疑犯可能涉及邪教活动，已将此事上报教会等等。
视线落在那白纸黑字之上，夏沐的目光久久没能移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现实就在自己眼前被篡改了。
现在他能够明白为何短短的三百年历史能被书就成两本厚厚的书，也大致能够猜测出叙事者教会所谓的尘世诗章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在这个世界上，就连已发生之事都并非绝对，而是有着被变更的可能。
而更可怕的是，似乎没有人能够意识到这种改变的发生——就连那位教会的代行者，也失去了对昨晚调查的记忆。
夏沐不知道那座工厂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代行者阿方斯所谓的赐福，能否令他重新意识到自己被篡改的记忆。
但他明白，这变故一定与那些圣钟会信徒被抹去的痕迹有关。
“到底是谁，在幕后推动了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无论如何，这件事背后肯定有着什么阴谋，而且这阴谋的第一步棋看来已经成功布下了。
要了解这阴谋的真实目的，看来得找找那些邪教徒们的踪迹了……
只是可惜，处于保密的考虑，之前的新闻报道中并没有提到废弃工厂的具体位置，这令夏沐一时有些头疼。
这下麻烦了。
他来回踱步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噩梦信徒们身上，这群家伙也是当事人，或许能掌握一些线索。
想到这里，他干脆坐回到椅子上，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回了公馆之中。
静谧永恒的夜空中，繁星依旧在帷幕的另一侧熠熠生辉。
这都半天过去了，居然连一个祈祷的信徒都没有。
夏沐心里有些烦躁，但也实在没办法在上百万星辰中去一一辨认，而且就算辨认出来了也没有，对方不主动发起祈祷，那与公馆的联系就无法突破那层帷幔。
有些无聊的在墓园中踱了几步，夏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这鬼地方待的时间，居然比在宅邸中都要多。
“阿德曼。”
他站住脚步，在心底呼唤那个人偶。
在刚刚的成人礼仪式中，他想到了一些问题，只是被工厂的事情打了茬，居然差点忘记。
“安布尔先生，我在。”
人偶毫无生气的机械声音立刻有了回应。
“当年进入公馆的亵渎者有几位？”
这是被他之前忽略，又在刚刚想起来的问题。
人偶说那些亵渎者最终进入了星空，而从夏沐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尘世里基本是以四神的传说为主。
尤其是那个银月女神，其出现的时间正好是破碎灾难之后，这跟人偶所讲述的内容基本能对得上。
因此他心中不免有了猜测：所谓的四神，会不会就是当年进入公馆的几位外神？
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以后自己在尘世的活动就要收敛一点了，起码目前而言他可不想跟那几位神祇起什么冲突。
可人偶随后的回应却令他稍稍有些意外。
“亵渎者一共有两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