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驻足在石壁前,静静看着眼前的金属大门。
这扇门似乎平平无奇,也并没有什么可怕混沌的气息从另一边泄露过来。
门的对面,就是深渊底层?
那充满了扭曲疯狂之物的幽邃深渊之底,到底有着一幅什么样的光景?
“阿德曼,”他在心中呼唤着人偶的名字,“这扇门……它怎么没有把手?”
石壁上的这东西,与其说是门,倒更像是一面厚重的金属墙壁,别说门把手了,它甚至连门锁门缝和门轴都没有。
这玩意儿要怎么开?
虽然在彻底搞清楚状况之前,自己还并不想打开这扇门,不过心中的好奇还是不可避免的。
伸出一只手按在金属门上,夏沐试着轻轻推了推。
大门自然是纹丝不动。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放点火烧一烧,但又担心真的把这扇门给烧开了,鬼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顺利关上,而且对于门对面的东西,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没底。
迟疑了半天,夏沐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门无法从这一侧打开,先生。”
脑海里,人偶的回应幽幽响起:“如果您想要打开这扇大门,需要前往门的另一侧。”
妙啊!
想要去门的另一边,就得先开门,而想要开门,就得先去门的另一边。
可老子怎么去?
一个猛子扎到外面的深渊里,然后游下去?
夏沐愕然了半晌,最终目光有些古怪的开口道:“开门的方式在另一侧?为什么这么设计?难道有东西会从对面进入公馆?”
这事儿他不得不追究,毕竟这座公馆才是自己如今的老巢,现在发现老巢里多了一扇门,而且这扇门还是从另一边开的!
谁知道隔壁住的是不是老王?
“您是公馆的主人,安布尔先生,这里的一切都服从您的意志,只有您才能够打开公馆里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沐感觉自己从人偶的语气里听到了某种隐含的意味,可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理解这语气背后的深意。
公馆里所有的门,都只有自己这位“噩梦之主”才有权利打开或者关闭。
夏沐不由想到了自己先前发现的这一规则。
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公馆中原先那名仆从的背弃,私下开门将外来者引入了此处,所以在之后才多了这么一条规则。
很合理。
可问题在于——
“我该怎么到另一边去开门?”
他的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
可人偶这一次却仿佛陷入了沉默,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阿德曼?”
夏沐皱眉又叫了一声,同时心里有些担忧:自己该不会是问到了什么禁忌问题,导致那个人偶又在公馆里跳起机械舞了吧?
“我……不知道……”
所幸人偶终于给出了响应,对方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出了回答。
“抱歉,先生,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夏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那扇灰白金属大门,陷入了沉默中。
无论如何,这座公馆里打不开的门,又多了一扇。
正当他第二次伸出手,想要用自己的火焰做出进一步尝试的时候,心中却是突然一动——
外面的星空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难道终于有幸运信徒开始向自己祈祷了?
最后打量了一眼这个宽敞的空间,夏沐没有过多犹豫,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当离开洞窟后,再次看到漫天繁星时,夏沐立刻就注意到果然有一颗星辰已经坠落到了帷幕之外。
只不过……
他凝视着那颗有些虚幻的星辰倒影,感受到了从中传来的呢喃呓语,神色里却满是错愕。
怎么又是她?
通过残留在星辰中的气息,他立刻就辨认了出来——这不就是自己昨晚进入梦境的那个心智么?
他还记得对方的名字,似乎是叫什么……埃玛?
这人睡眠质量这么好,天天都睡的这么死?居然又进入了深层梦境?
正当脑海中一连串疑问升起之时,夏沐却猛然反应了过来:
现在是白天!
根据他刚刚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居民理应是无法在白天的城邦中入睡的!
而且在学校的“认知洗礼”上,那名神甫还专门强调了相关的守则:
“钟声将会在白昼守护城邦,在钟声鸣响时,所有心智都将被唤醒,如果发现任何未能苏醒者,请立刻远离,并尝试上报教会”
由此可知,这个心智正在面临的状况绝对不正常,而且这种反常不仅是自己陷入危险,甚至还会危机他人,所以守则里才会专门强调要远离未能苏醒者。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清除了对方身上的污染,就连那条古怪的阴影也被彻底烧成了灰。
那名妇女看上去明明就是个普通居民,她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东西,居然三番四次被污染找上门?
伴随着心中巨大的困惑,夏沐快步返回了墓园之中,然后借助提灯的光影,再次进入了那个星辰倒影的梦境之中。
这一次,他头脑中感受到的眩晕感比以往都要来的严重——
之前他的意识只不过分为了两部分,注意力来回转移,还能够快速适应。
可现在,夏沐的意识不仅要维持城邦中的分身,又要控制墓园里的本体,还要探索一个梦境,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全顾。
短暂失神中,他的注意力产生了片刻的涣散。
公馆宅邸的大门口,人偶阿德曼用背影挡住了身后大厅中的灯光,它面向外面静谧的黑暗,面庞被阴影所笼罩。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它僵硬的脑袋稍稍歪了歪,做出倾听的模样。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当然明白……”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它缓缓点头,语气僵硬而又呆板。
“他似乎并不清楚,我看出来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人偶僵硬的面庞上,两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一个森然而又可怖的笑容。
“不,你错了,我并非公馆的主人……”
阿德曼轻轻摇头。
“那是以前,我的老伙计,很久……以前了。
“现在,他才是公馆的主人。”
夜空下的光影里,那毫无生气的声音仿若呓语一般喃喃着。
“你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