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晔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还没说出口就被赵由航顶了回去:
“我既说过让赵将军至少效力三年,就绝不会食言,此番只是聊聊个人私事,使者连这也要监听吗?”
陈德晔叹了口气,如今形势按汉人说的话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哪怕能拦的住今天,也防不住明天,还不如退一步,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陈德晔老实离去,赵由航这才继续问了起来:“赵将军,不知安南王待你如何,可受了什么委屈?”
“自末将立功后,安南国主及元帅对我倒是不错,”赵忠答道:“只是臣仍想回归大宋。”
“方才听闻越王您和使者许诺三年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为真,”赵由航挑眉道:“不然他们能让你前来见我?”
赵忠闻言沉默不语,赵由航见他一片忠心,心中欣喜之余也劝道:“此事无妨,在安南亦是抗元。”
“若孤进展顺利,总有一日会打回中原,届时你可直插广州,与我交相辉映,只是……”
赵由航瘪了下嘴道:“孤担心那安南国主会抵不住压力,哪天想着投降将你卖了。”
赵忠略微思索一番后道:“大王倒不必过于担心此事,无论是他们的国主还是上皇或是元帅,皆有抗元决心。”
“除此之外,占城(越南南部国家)对我也是颇为亲近,有共同抗元的心迹,还望朝廷多派人接触一番。”
赵由航挑挑眉,没想到占城竟然也想抗元。
早些年占城和大宋关系并不好,其经常袭扰海岸,堪称宋朝海寇,后来占城被吴哥王朝吞并,又断了往来
如今占城独立复国,这外交态度倒也是变了。
赵由航起了些心思,或许可以利用这些国家组个反元同盟出来,到时一起给元朝放血。
“本王记下了,也麻烦赵忠将军回去后多探查越南两国的态度,若有情况则与我通信。”赵由航安排道:
“若安南对将军态度有变,可在书信第一行、第三行后各加一点,孤会想办法的。”
赵忠牢牢记下,并主动挑明道:“臣会劝安南积极抗元,并积极练兵以备朝廷所用。”
赵由航点点头,反复嘱托了几句将赵忠送了回去。
虽说陈德晔同意了私会,但这时间也不能过长,以防安南猜忌。
“取笔墨来,”赵由航向门口的路吏吩咐道:“本王要写信给官家。”
东西很快准备完毕,赵由航将赵忠与安南占城的形势写了下来。
“递往泉州,报与官家。”
“唯,”尹玉答道,但没有立刻将其投递,而是小声提醒道:“大王,最近伪元又新建了一批水师,并沿海劫掠。”
“我们与泉州的通讯已不再安全,您看这信还送吗……”
赵由航面色一沉:“你这话提醒我了,如今福州梅关相继失陷,元朝兵峰直指广州泉州,中原局势难翻。”
“我需再劝官家南下!”赵由航严肃道,并刷刷又写完一份奏报。
“这两封书信,由福州与吕宋两只水师亲自护送,交至官家。”赵由航动用帅司印,将调动文书一并交给了尹玉。
尹玉这才接过奏报,并听见自家大王幽幽说了一句:“只是若其仍不愿南渡,我也没办法了。”
事关重大,尹玉亲自前去调动,赵由航望着其背影,思考起了下一步的动向。
无论官家过不过来,元朝南下伐吕宋是迟早之事,自己需提前做好准备。
“传令姜才,”赵由航向一吏员吩咐道:
“令他选出七十坚实可靠、办事机灵者编入我亲卫,同时再度招募,补齐新军空缺。”
吏员领着越王口令离去了,赵由航自己也没闲着,出府向港口奔去。
北望州港口作为吕宋最大港口,每日吞吐量巨大,那元朝想要登陆定先以此地点为目标。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港口北边有数座小岛,可以用来临时驻扎。
以元朝伐日为案例,大规模登陆战必须要有此类小岛屿作为临时靠点。
所以几乎可以说,元朝若攻来,必以此为目标。
为打赢这场未来的攻坚战,赵由航调来了火器坊的言川,与他一同勘测地形,推演合适的炮点与堡垒修建点。
言川一连奔波几日,知晓了越王防备元军的心思,在最终结束时上前提醒道:
“大王,备己不如明敌,元军若想集结南伐,并有所动作,只要有心观察必能发现。”
“何不趁着泉州还在我手时安插卧底,建起两岸联系?”
赵由航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脑海中想要实现的实在太多,忙起一项来就只能推掉其他。
“或许自己应当试试放权……如汉高祖将军权交于韩信,后勤交给萧何,谍战交给陈平一般。”
赵由航心中想到,随后向言川道:“既如此,就由你在修建海防的同时搭建这间谍用间,如何?”
“你曾跑过南洋,熟悉商人之事,人亦聪慧可靠,将此事交于你我也放心。”
言川哪里不敢受命,连忙应下。
为图事成,赵由航还批给了他一笔易回资产,以当用事资金。
“呜……”望着被榨干的易回资金,赵由航有些发愁……比起未来的元军,自己是不是应当先解决下经济问题。
正当他思虑间,姜才走入屋内,面色有些无奈。
“公台可有事乎?”赵由航问起了这个苦瓜脸。
姜才点点头道:“大王,臣不是应大王命招募新军吗,有一女子报名想要参军,于征兵点闹的还挺大。”
“臣过去一看,发现此人处理起来有些棘手,故特来禀报。”
“哦?”赵由航起了兴趣,何等奇女子能让姜才都觉得棘手。
“李璮之女,杨露凝。”
姜才老实答道:“这女子在朝堂之上也曾出过名,上书陛下要求改姓,要求继承姥姥的姓氏。”
“儒家理学盛行下,此事曾闹的沸沸扬扬,毕竟姓氏乃一氏门面,岂能随女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