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重生的城市

‘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乡，而世上只有一个塞萨洛尼基’

————尼基佛鲁斯·康姆诺斯，13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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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萨洛尼基，坐落于希腊北部，其经济发展历程丰富且充满传奇色彩。这座罗马帝国时期曾经繁荣的贸易与文化中心，历经数个世纪的兴衰更迭，始终在地区经济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

在往昔的经济辉煌时期，塞萨洛尼基是一个活动频繁的主要枢纽，吸引了来自地中海各地的商人、工匠和学者。

其地处爱琴海重要交汇点的战略位置，使其成为连接黑海、爱琴海以及地中海其他地区贸易航线的天然门户。

这座城市因丝绸、香料和珠宝等商品的生产和交换而繁荣，其建筑风格也彰显了昔日的辉煌，众多庙宇、宫殿和公共建筑至今仍屹立不倒，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昔日荣光。

在13世纪中叶的鼎盛时期，塞萨洛尼基成为当时东罗马帝国最大的港口，其繁荣程度甚至超越了君士坦丁堡，城市人口达到了30万人之巨。

然而尽管那个时候的塞萨洛尼基经济繁荣、人口众多，但是因1204年东罗马帝国的崩溃，使得地方的经济大权从瓦解的中央政府转移到了地方教会之手。

而后续短暂的拉丁人占领时期，他们为了维系统治将许多特权许诺给了东正教教会，以换取他们的默许。

等到巴列奥略家族于十四世纪收复塞萨洛尼基时，城内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塞萨洛尼基大主教区和圣山的各个修道院占有。

这些修道院不仅长期出租房屋，他们更不断购买其他产权所有者的房屋，随后再将房屋永久租予原产权所有者。

教会和修道院通过历代持续的并购不仅获得了整个城市的产权，也获得了整个南马其顿平原几乎所有村庄的地权。

即使是塞萨洛尼基的矿工，渔民与船夫，亦租赁着教会在海边的简陋小屋，其工具，船只的产权皆归地产所有者拥有。

君士坦丁堡的中央收不到任何的税收，所有田地都被大贵族占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帝国的衰落，塞萨洛尼基的经济和地位也逐渐下滑。

衰落的局势伴随着奥斯曼人的大规模侵略而加速。

十四世纪下半叶，奥斯曼军队在雷霆苏丹·巴耶济德的率领下对东罗马制下的塞萨洛尼基发起了不断地猛烈攻势，最终经过十余年地拉锯战，占领了塞萨洛尼基全境，赶走了此地总督、未来的东罗马帝国皇帝曼努埃尔二世。

奥斯曼占领期对塞萨洛尼基几乎是毁灭性的：圣战加齐武士们，牧民的马主们，对东正教神圣的契约和传统没有丝毫尊重，反而将掠夺的主要目标对准了教会和贵族们。

虽然奥斯曼人的统治仅持续了不到十年，就告终结，但塞萨洛尼基本地的封建经济制度却遭到严重破坏。

到了1418年，在经历了近一百年的叛乱、战争、围攻、掠夺、停滞和贸易路线变更后，塞萨洛尼基的人口锐减至不足四万人。

其在爱琴海的贸易主导地位也被新兴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殖民地所取代，制造业和经济规模仅是昔日辉煌时期的缩影。

不过，奥斯曼人短暂的肆意掠夺也沉重打击了教会和贵族在塞萨洛尼基的经济垄断地位，原本价值不菲的庄园、农田和矿产因人口的流失、担心奥斯曼的攻击而荒废，其价值一落千丈。

大量地契的丢失，也让他们失去了对城市内房地产的控制。

而安德罗尼卡正是借此机会，用手上掌握的大量现金半强制性的收购了塞萨洛尼基大量的产业。

过去十年的相对和平为塞萨洛尼基带来了缓慢的经济复苏。

内陆地区的田野、葡萄园和橄榄园摆脱了奥斯曼人的侵扰，产量逐渐增加，新的农场被占领，来自周边逃难的人们开始耕种抛荒的土地，而自亚历山大大帝时代便存在的查尔基迪基银矿，也重新启动了众多被废弃的矿井。

内陆地区生产量和需求的增加，推动了塞萨洛尼基市内工业的重建。

空气中弥漫着磨坊研磨面粉的声音，一桶桶橄榄油从新建的压榨厂中滚滚而出，优质葡萄酒被卖给商人，无数铁匠铺昼夜不停地生产工具和武器，黑烟不断升起，造币厂将新开采的矿石熔炼成金银锭，金锭被铸成帝国的海佩伦金币。

随着经济活动的增长，贸易和人口也随之增加，过去五年里，停靠在塞萨洛尼基的船只数量增至三倍，港口设施、仓库和市场均得到扩建。

不仅当地人更愿意生育，且子女在和平时期更易存活，来自爱琴海和奥斯曼国领土的人们也涌入塞萨洛尼基，希望在这座城市的发展中分一杯羹。

经济的快速复苏，让手上囤积了大量资产的安德罗尼卡所获颇菲。

作为取代了教会后，塞萨洛尼基城里和城外的第一大地主，源源不断的金币开始以地租、租金等形式流入他的财库，有力支撑起了他的一系列事业。

而安德罗尼卡在威尼斯所敲定的生意也开始产生收益——1418年初开始，来自意大利的投资汇聚在塞萨洛尼基，投资建成了一座大型印刷厂、一座造纸厂和一座古籍书局。

通过约四万金杜卡特的总投资，一个整个欧洲最大的造纸印刷出版商成立了。

造纸厂从毗邻的山林里、田野里、织布厂里获得充足的原材料，制成一张张白纸后，通过成熟的木雕技术被印刷成一本本精美的拉丁文版圣经、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畅销意大利的著作。

经过装订后，这些图书将于码头装船运往威尼斯，然后统一销售至整个欧洲。

预计印刷厂一年将带来不下二万金杜卡特的利润，在未来攻克活字印刷的技术后，还将继续增长；而其中有四成利润属于安德罗尼卡本人。

而威尼斯的洛雷丹家族在派人经过长期考察，期间雅克莫·洛雷丹还亲自考察后，最终确认了安德罗尼卡的方案，在港湾一处空地租赁了场地，开始建造一座规模巨大的丝织厂，完全投产时预计将有近千名工人。

这座厂的年利润预计不下三万八千金杜卡特，而安德罗尼卡将凭借土地获得三成的利润分红。

最后，所有这些增加的经济活动意味着塞萨洛尼基当局税收收入的增加，原本空虚的国库开始充盈。

1418年8月，塞萨洛尼基的经济繁荣迎来了新的助力。

安德罗尼卡带来了近六万金杜卡特的巨额财富，这是他从雅典掠夺的战利品和安东尼奥支付的赎金所得。

此外，最近在亚该亚战役取得的胜利，也让士兵们带着战利品回到了经济体系中，进一步推动了当地的消费和经济繁荣。

算上此前在意大利所获得的资金，除了已经投入变成土地、厂房、矿产等资产外，安德罗尼卡手头还掌握着七万多金杜卡特现金，超过整个塞萨洛尼基一年的税收收入可供其支配。

他进一步开展了一系列雄心勃勃的项目，决心加速经济的发展，重现塞萨洛尼基的昔日辉煌。

他监督扩建了银矿和金矿，购买了新工具，并从爱琴海等地招募工人，进一步开采丰富的矿藏，以产出源源不断的贵金属。矿井里回荡着锤子的叮当声，奏响了进步与繁荣的交响乐。

塞萨洛尼基在古罗马时期便以丝绸生产和编织而闻名，如今在安德罗尼卡与洛雷丹家族的合作下，丝绸编织厂重新开业。

城外开始种植桑树，蚕再次在蚕场繁衍生息，美丽的生丝开始再次生产，经过本地的丝织厂后变成美丽的丝绸出口到意大利，换取更多的金杜卡特。

除了奢华的丝绸之外，安德罗尼卡还鼓励为平民和士兵发展纺织业。

乡村田野间，郁郁葱葱的棉花植物绵延不绝，盛开的花朵预示着丰收的希望。

纺织厂内机械不断发出‘吱吱’声，工人们忙碌地将棉花纺成纱线，再织成布料，这些布料将在整个帝国乃至更远的地方进行交易。

然而，真正在人们心中留下塞萨洛尼基经济复兴印记的，是那些造币厂。

罗马人曾仿照威尼斯银杜卡特铸造了名为斯塔夫拉顿的银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质量和含银量逐渐下降。

然而，当新的、质量更优且含银量适当的斯塔夫拉顿银币，上面还印有塞萨洛尼基的城市印章，开始在帝国范围内流通时，它们迅速赢得了人们的青睐，流通量也随之增加。

很快，随着造币厂模具撞击硬币的叮当声在城市中回荡，整个爱琴海沿岸的市场上都开始充斥着塞萨洛尼基的斯塔夫拉顿银币，成为与威尼斯的金杜卡特同样受信赖的货币，这直接象征着塞萨洛尼基重新焕发的力量和财富。

随着城市的繁荣，市民们也过上了好日子。来自地中海各地的商人和贸易者纷纷涌向塞萨洛尼基，渴望参与这座城市的经济复兴。

繁忙的市场上充满了讨价还价的声音和欢笑声，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熟肉的香气。

安德罗尼卡终于从紧张激烈的军事战役中解脱出来，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以崭新的自豪感审视着这片繁荣的景象。

他向商人和工匠们致意，倾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修订了税收和商业法规，以更好地适应新的经济活动；他公正地裁决重大商业纠纷；他还任命有能力和才华的人监督对当地产业的资金投入。

“看看我们在这里建造的一切，”

安德罗尼卡对一群来自威尼斯的商人、印刷厂的投资人和意大利各大世家的代表说道，他指着阳台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繁忙的作坊：“这是塞萨洛尼基的新纪元，一个从过去灰烬中崛起的城市，是东罗马帝国复兴的真正象征。”

安德罗尼卡站在加列里乌斯宫的宏伟阳台上，为来自意大利的众多宾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这些人应安德罗尼卡的邀请从意大利各地来到塞萨洛尼基，其中除了威尼斯之外，还有来自佛罗伦萨、曼托瓦、比萨等城市的商人们，听说了塞萨洛尼基最近的风头而前来考察的。

“我亲爱的朋友们，今晚你们手中的精美玻璃器皿是在塞萨洛尼基制造的，你们饮用的美酒是在塞萨洛尼基的大木桶中发酵的，你们佩戴的精美丝绸是在塞萨洛尼基织造的，你们礼品上的金子是在塞萨洛尼基开采和冶炼的，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我们有港口设施和船只将你们所需的货物运送到你们的土地上，而我，作为塞萨洛尼基的专制君主，有充分的意愿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你们只需开口向我提出要求。”

安德罗尼卡向本次专门前来捧场的好朋友，雅克莫·洛雷丹举杯示意，然后朗声笑道：“今天晚上来了很多威尼斯的好先生们，我上一次在威尼斯听到了一个笑话，借这个场合给大家分享一下。”

“大家都知道，威尼斯有个传统，如果一户人要宰杀他们养的猪，需要把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都请来吃猪肉。那么就有一个人，他的猪到了宰杀的时候了，可是他又不想破费请客，于是他就问他的朋友应该怎么办。”

“他朋友就出主意说：‘你明天白天的时候，就说你的猪昨天晚上被偷了，这样大家就不会让你请客了。’”

“‘好主意’这个人很开心。”

“于是当天晚上这个朋友就把他家的猪给偷了。”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商人们笑成一团。

“第二天，这个人一大早就跑到他朋友家里，大喊：‘有人偷了我的猪！’，他的朋友开心道：‘你果然采纳我的建议了。’”

“朋友们，这说明什么？选对诚信的朋友很重要。”

在意大利商界名流的欢笑声中，安德罗尼卡笑容满面地举起了酒杯：“为我们的友谊和共同繁荣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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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1418年阿提卡战役后，巴尔干地区形势图，紫色为罗马；绿色为奥斯曼；深蓝色为威尼斯；灰色为贝拉丁起义军；浅蓝色为雅典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