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雅典军的终结

‘与十个同生共死的勇士并肩奋战，远胜心怀异志的上万大军’

————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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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支精锐骑兵，能够一槌定音，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只是他还在犹豫是否使用这支绝定性的力量，因为他不确定罗马人手上是否还有后手。

只是逐渐不利的战况，让允许他犹豫的时间越来越短。

占据了高地的常胜军，凭借严明的纪律，开始将拉丁步兵缓慢的推下山丘，甚至引发了小规模的踩踏。

要么现在出手博一把、要么只能坐视没有增援的步兵崩溃，然后丢掉这场关键战斗的胜利。

就在他继续纠结的时候，他的士兵们在规模较小却更为高效的罗马军队面前，缓缓退却至山坡之下。

“没得选了，只能赌一把了！”

失败的阴影令安东尼奥难以承受，作为最后的挣扎，他毅然决然地命令他手中最后的筹码，重金培养的拉丁骑士们发起冲锋。

这群勇猛无畏的骑士们早就渴望战斗和荣耀，他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策马疾驰，长矛低垂，目光如炬，锁定着前方的敌人。

拉丁骑士在冲锋中充分展现了他们的价值以及令人畏惧的威名，尽管上坡之路减缓了他们的速度，但他们凶猛的攻势依旧一步步地将罗马防线逼退！

战阵之中，处在前线指挥的乔治斯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长矛方阵守住了大部分战线，但在陷入混战或者推矛的位置，精锐骑士们的冲击还是对常胜军第一线的战士们造成了重大杀伤。

在居克图克和塞利姆隔壁的一个连，不幸被冲锋的拉丁骑士重点针对，他们不顾伤亡硬冲入阵地，将前两排的长矛士兵撞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同伴的惨死，血腥的厮杀，让所有人下意识心里都为之一紧。

如果是寻常的中世纪草草组成的征召军队，面对如此冲击，也许就已崩溃了。

“坚持住！守住你们的岗位！敌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在阵中指挥的塞利姆大喊着稳定军心，同时带上后排的战友前去支援。

常胜军的纪律非同寻常，面对前两排惨烈的死伤，第三列的战士们咬紧牙关战胜了内心恐惧，硬顶上前，与周围增援的战友一起稳住了战线，并对这些冒死冲击却被拦下的拉丁骑士造成杀伤。

只是虽然常胜军英勇顽强，但整条战线上拉丁骑兵的冲击力量开始显现。

那些原本摇摇欲坠的拉丁步兵们受到鼓舞也重返战列，而当拉丁步兵重新加入战斗，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更加凸显。

随着每一次猛烈的冲锋，罗马的防线摇摇欲坠，但是塞利姆的长矛阵依然在咬紧牙关坚持。

战阵之中的塞利姆浑身是血，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同伴的，已分不清楚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阿克罗科林斯的大门轰然洞开，一支由尼基弗鲁斯率领的全副武装的罗马骑兵如潮水般涌出。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冲下山坡，直击敌军毫无防备的侧翼，犹如锋利的刀刃切割黄油般轻松穿透敌阵。

仓促间战阵内的拉丁士兵试图顽抗，可是罗马人的骑兵非常灵活，他们绕开抵抗最顽强的敌军，向战意动摇的敌军不断发起冲击！

部分拉丁骑士尝试发起反冲锋来稳定局面，只是人数过少，于事无补。

安东尼奥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部队在罗马军队的再次猛攻下开始动摇。

拉丁人的队伍在炎炎夏日下如同雪花般逐渐消融。

终于，在面对正面敌军长矛兵的坚韧、和侧翼敌军骑兵的猛烈攻击下，战斗了大半天，已经精疲力尽的拉丁军再也支撑不住了。

战斗已败，安东尼奥只能召集剩余的少数骑士，在胜利的罗马人面前仓皇逃窜。

骑兵溃败、主将逃亡后，战场上的其他拉丁步兵陷入了绝望，他们丢弃了所有的战利品和行李，大多数人选择了投降，极少数人试图在狭窄的山道中逃脱，却未能成功。

逃到海边的拉丁人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渔船，他们用身上全部的金银换取渔夫将他们带回雅典。

随着阿克罗科林斯的战役中大军惨败，安东尼奥精心策划的这场战斗彻底落空。

在阿克罗科林斯城下，仅仅半天的激战，拉丁人就付出了近千伤亡、超千人被俘的沉重代价，而罗马人的伤亡不过三百多人。

当初从雅典出发的两千多拉丁士兵，最终只有百余人跟随安东尼奥安全撤回雅典。

雅典的主力覆灭后，科林斯的守军明白，没有援军，他们无法抵挡罗马的围攻，只能放弃城市，撤退回国土，准备迎战罗马人的追击。

直到最后，安东尼奥仍然一头雾水，不明白罗马人的行动为何如此神速，好像早已看穿了他的计划。

阿克罗科林斯之战的结果传回摩里亚，正在伯罗奔尼撒掠夺的奥斯曼将领乔巴吉，立刻下令他的西帕希骑兵停止行动。

失去了雅典军队的配合，乔巴吉担心被刚打了胜仗的罗马军队包围，也担心摩里亚军队的动作，于是匆匆向北逃窜。

这些奥斯曼骑兵在丢弃了大量战利品并遭遇守军和民兵袭击后，损失巨大，最终只有半数骑兵在半夜成功渡过海峡，逃回奥斯曼领地。

就这样，雅典公国在摩里亚的战役如同一场短暂的噩梦，仅仅持续了一个月就以失败告终。雅典主力部队的覆灭，让雅典公国此刻暴露在罗马胜利追兵面前，显得无比脆弱。

现在，轮到罗马人来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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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辉洒满爱琴海，安德罗尼卡与西奥多西并肩立于科林斯的城墙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这片历经无数风雨的土地。

阿克罗科林斯战役的硝烟已然消散，一月有余的时间流逝，那场战役不仅让安东尼奥的主力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更彻底埋葬了他征服摩里亚的雄心壮志。

此刻，西奥多西终于率领着他的军队集结完毕，前来与前线的安德罗尼卡汇合，誓要将战火熊熊燃烧至雅典。

在等待西奥多西援军期间，安德罗尼卡已悄然攻占数座雅典边境的城堡，为即将到来的决战铺设坚实的道路。

若此时君士坦丁堡的约翰能够率领援军如期而至，他们的人数将远超雅典那支士气萎靡、人数稀少的守军，雅典公国或许将在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中迎来新的主人。

安东尼奥这位雅典公爵，数月间不断向苏丹穆罕默德发出求援信，言辞恳切，近乎哀求，恳请他的宗主伸出援手。

他深知自己的领地已虚弱至极，难以再招募到足够的新兵，只能勉强守住主城雅典，公国的其余领土将无法阻止罗马人的进攻。

在等待穆罕默德回音的同时，安东尼奥亦向安德罗尼卡发出求和信，言辞谦卑，企图以此拖延罗马人的步伐，为自己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安德罗尼卡已决心乘胜追击，无论安东尼奥如何许诺，他已在科林斯集结军队，先锋部队已踏入雅典公国，只待火炮和补给到位，便直取雅典。

就在大军即将出征之际，一艘船只驶入科林斯港，带来了奥斯曼苏丹的使者。

苏丹决定介入纷争，使者将苏丹的亲笔信交给安德罗尼卡。安德罗尼卡阅后，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西奥多西察觉到异样，急切询问。安德罗尼卡抬头，忧虑地说：“苏丹要求我们撤军，放弃对雅典的主张。”

“什么？”西奥多西震惊，愤怒望向使者，高声抗议：“这太荒谬了！”

“我们牺牲巨大，如今苏丹却要干涉，剥夺我们的胜利？雅典人必须付出代价！”

使者微笑，但笑容冰冷：“我理解您的立场，但您必须明白，安东尼奥已宣誓效忠苏丹，苏丹不能坐视其臣民受侵略。”

“那我们的损失呢？”西奥多西质问，“苏丹本应是我们的朋友，却纵容其臣民攻击我们，杀害我的子民，这还有正义吗？”

使者轻蔑一笑：“您不满意苏丹的决定，我会转达您的意见。但请注意，任何轻率举动都将激怒苏丹和他的军队。”言罢，傲慢转身离去。

“这太过分了！”西奥多西愤怒喊道。

但是他转念一思，又不乏担忧的问道：“安德罗尼卡，你不认为穆罕默德会真的采取军事行动吧？我们不会与奥斯曼国为敌，对吗？”

安德罗尼卡看到兄长眼中时而激愤、时而不安，知道这位兄长虽然是个好人，但并非是一个好将军、好领主。

不过面子上他还是安抚说：“我相信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但我们不能让这个绝佳的机会白白流失。我们的立场是正确的，穆罕默德的立场并不像表面那般强硬，否则他会派遣军队而非外交官。军队总是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那你有何良策？”西奥多西急切地问道。

“我相信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但我们不能错失良机。我们的立场正确，穆罕默德的立场并非表面那般强硬，否则他会派军队而非使者。军队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那你有何对策？”西奥多西急切地问。

“我们应告知父亲局势，让他为帝国谋取最大利益。同时，我们的军队必须继续向安东尼奥施压，增强谈判优势——作为回应，我们应继续攻击雅典，占领城堡，控制贸易城镇。”安德罗尼卡冷静分析。

两兄弟达成共识，继续讨论进攻事宜。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在安德罗尼卡的精心策划下，罗马军队对雅典周边地区展开了频繁的袭击，攻势愈发凌厉，深入腹地，将众多防御薄弱的城镇纳入囊中。

与此同时，军队在乡间展开掠夺，但他们的矛头主要指向拉丁人，对当地信奉正教、说着希腊语的民众则秋毫无犯。掠夺来的金银财宝堆积成山，科林斯城的仓库被填得满满当当。

终于，君士坦丁堡传来了好消息，曼努埃尔与穆罕默德之间的谈判有了结果。

作为对安东尼奥无理侵犯摩里亚土地的惩罚，安东尼奥不得不割让从科林斯至梅加拉城之间的大片土地，这片区域约占雅典公国面积的五分之一。

但令人讽刺的是，由于其中大部分城镇早已被罗马军队占领，这一条款实际上只是对既成事实的确认。此外，安东尼奥还需支付高达六万金杜卡特的赔偿金，以弥补他在摩里亚土地上犯下的掠夺行为。

除了求和条款，安东尼奥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请求。

他恳请安德罗尼卡能够善待在阿克罗科林斯战役中被罗马军队俘虏的雅典士兵，并表示愿意为每位骑士支付200金杜卡特的赎金，每位安全返回的步兵则提供40金杜卡特。

尽管安德罗尼卡与西奥多西对于未能一举拿下雅典公国感到遗憾，但他们也清楚，这是父亲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因此，他们只能接受这一现实。

至于赎金问题，安德罗尼卡心中早有盘算。

他深知这一千多名雅典俘虏对安东尼奥的重要性，打算借此机会狠狠敲诈一笔。

于是，他起草了一份回复给安东尼奥，要求每位骑士支付高达1000金杜卡特的赎金，每位非骑士则需支付200金杜卡特。

他还放出狠话，如果安东尼奥拒绝这一提议，他就将俘虏们送往塞萨洛尼基的矿井，让他们用二十年的苦役来偿还赎金。

安东尼奥此时正处于困境之中，他急需这些战士归来以抵御威尼斯人的进攻，因为威尼斯人已经嗅到了雅典防御空虚的气息，准备趁机发动攻击。

然而，在支付完庞大的军费和巨额赔偿后，安东尼奥的财政已经陷入了困境。

在绝望之中，他再次向安德罗尼卡恳求，希望降低赎金要求。为了筹集资金，他甚至将自己在意大利的家族领地和所有黄金珠宝都典当给了一位佛罗伦萨商人。

经过一番艰苦的谈判和巨大的妥协，安东尼奥终于与安德罗尼卡达成了协议。

他同意支付每位骑士600金杜卡特、每位步兵90金杜卡特的赎金，总金额接近四万金杜卡特。同时，他还需额外割让一块从新帕特雷城堡到安提克拉沿海港口的土地给安德罗尼卡，以弥补资金缺口。

至此，这场在1418年骤然爆发的雅典公国与东罗马帝国的战争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