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团练

船靠岸后,周怀图依然半死不活的。

马福新这些水手们仍然很兴奋,依然缠着周怀图问东问西。

要知道,帆船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最普遍的船舶形式之一,在明朝的造船业中,一直以安全性为首要考量,平稳性次之,速度则往往被放在最后。然而,周怀图的这艘船却彻底颠覆了这一传统。

这艘挂满了滑轮组的船,与其表面的轻盈静谧的外观相比,这艘船简直就像是在水上飞驰,它现在以比风速快几倍的速度行驶,简直就是在飞!

这是因为无数的滑轮组,无数的组合帆达成了风的总体效应,当风穿过聚集在帆前的气流时,形成了一种“封闭”的空气体积,形使得气流在帆前停滞,从而产生了巨大的推力。

连南京兵部车架清吏司最快的船与这艘相比,也如同爬一样拙笨。

其实这也因为传统的船身并不是流线型设计,尤其是船头部位,所以在船头和船尾都会出现乱流,影响船的速度,航速通常在四-七节,快船也就是10节出头,而周怀图这艘船都快要飚到二十节,顺风则更快。

周怀图头晕目眩,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最后他做主给这船起名叫了‘飞翼’,然后逃跑似地躲开了马福新第二次拉上上船体验的热情!

他下午还有别的事呢!

他所精心准备的第一支卫队,此刻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首次正式训练。

这项计划他已筹谋良久,从最初的筹备到如今的实施,每一步都走得颇为顺利,其中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与精力。

当然现在也只是准备了用长枪训练的,是因为这东西便宜方便,一个铁制枪尖配上根木棍便能凑合使用。五十人的装备,几个铁匠忙碌了大半天便顺利完成了。

对于这支属于自己的嫡系铁杆、未来的教导队,周怀图寄予了厚望。他强行再打起了精神,亲自前往主持大局。

这群匠户,本身就是出身清白、吃苦耐劳、服从命令的优良兵员,经历了这么多事,也都有不错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至于上阵打仗,还是得好好训练一番。

“先生,要训话吗?”彭立这几日一直在外奔波,皮肤已经黑了一层。

周怀图赞赏地看了一眼下面列队储兵,经过基础的训练,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站成排列了。

想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的确能够满足一个人的权力欲望,但周怀图没有,他选择加入到他们的训练当中——他更倾向于身体力行,古往今来那些名将不都是这么做的!

周怀图只是在大一新生阶段,接受过所谓的“军训”:队列训练和跑步。他是不懂得练兵的,但这次他有系统,他先就领着这帮人开跑了。

作为一个每天动不了三百步的死宅男,周怀图马上切身体会了一次精疲力竭的感觉,差点又“哇”地一下子吐了出来。

彭立连忙替他拿了长枪,这家伙一人扛着两根枪还跑得轻松愉快,而且他还不停的吼着周怀图教给他的口号:“兄弟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跟上,跟上!”

这让周怀图就更加想吐血了。

终于结束了,周怀图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彭立却像吃了伟哥似的不知疲倦,继续在队伍中穿梭忙碌,时而为士兵加油鼓劲,时而又忙着打水给士兵解渴。

没过多久,他又兴冲冲地跑到周怀图面前,跑周怀图跟前说:“先生,咱们这些兵士只是每日里排队、转向、走路、跑圈,这长矛只是每天背着也没练过,咱啥时候操练刀枪啊?”

周怀图眼前一阵眩晕,彭立的话语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逐渐回过神来,喘着粗气说道:“呼……首先得做到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过几天,我们要进行一次体能测试。”

“体能测试?那是啥玩意儿?”彭立一脸疑惑。

“就是让大家跑步,通过跑步来评估新兵的体能状况……嗯,另外,从今天开始,新兵的伙食标准要提高,每人每天增加二两大米的配给,并且加一个鸡蛋。”周怀图解释道。

彭立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兴奋地转身对着士兵们大喊:“大家伙儿,听好了!从今天起,每个人的伙食里都会多加二两大米,还有一个鸡蛋!”

他们觉得自己不是勉强饱肚的军户,而是保卫家乡、保卫亲人的团练,再加上周怀图给出的待遇如此丰厚,大家自然欢呼雀跃,跟着彭立一起高声呼喊,声音震天动地。

震天的喊声响彻云霄,周怀图今天已经吐了一天了,他终于撑不下去了,眼睛一白还是大吐了出来!

六月二十七日,这是个被后世誉为“帝国的刺刀”的大明新军第一师正式成立的利日子,也成为了个非常吉利的建军节。

在这一天,她的缔造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了军事训练,然后周怀图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军事训练的队列中。

……

周怀图暗自告诫自己,身为未来的统帅,必须时刻保持充沛的精力,以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挑战,必须得时刻保持充沛的精力……

然后他果断迅速溜回家里,瘫倒在舒服的竹床上。

“这是娘亲手为你做的鱼丸。”杜袭儿手捧一碗热腾腾的鱼丸,轻声细语地说道。

见周怀图脸色苍白,杜袭儿心一软,选择了在旁边喂他,这米饭蒸得极软,鱼丸也适合周怀图挑剔的胃口。

鱼丸是以鲜鱼去皮、骨、刺,仅取尾、背、鳃下的活肉剁成糊状,剁成糊状后佐以姜、酒,再抟成丸状,在汤中汆煮而成,入口滑腻,满嘴鲜美。

杜袭儿一口一口地喂着周怀图,他则惬意地躺在床上,目光不经意间低头且看,见这少女一头青丝乌发,根根柔亮滑顺,柔嫩小手略略捏捏顺顺,小心地让他享受自己指掌上的美食。

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大咧咧这么坐着,膝边半跪着一个如同往世中之高中礼仪队中的绝色校花一般的少女,周怀图的眼神就有些发直,杜袭儿也变得一时紧张,手上一阵慌乱就停了动作,却到底也不好走,只能顺着周怀图的眼神,将头作低,这一低沉下去,两人其实越发接近。

见小姑娘脸蛋儿憋得通红,小巧的樱桃口儿忍辱似地微微咬住,周怀图只觉得心中好笑,张口就道:“我得把你要过来!”

“登徒子!”杜袭儿当时脸就燥了起来,霞飞双鬓。

“不是这个意思!”周怀图轻笑着摆手解释道:“你不是会写字吗?我的意思是让你平时帮我写点东西,就相当于我的秘书。”

“前朝的秘书监乃是正三品,你周大官人让我当秘书,好大的口气!”杜袭儿咬牙切齿地道。

事实上,杜袭儿确实识文断字,这是因为杜亦河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是用了心思的。

周怀图哈哈打了个笑场,继续非缠着杜袭儿要帮他写。

杜袭儿有些气呼呼地,但她其实本性其实非常温顺,于是乖巧地铺开了笔墨,听着周怀图开始念。

周怀图说的是军队现在的训练计划,也很简单:早晨五公里越野,上午站队列,下午继续站队列并加入三十次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晚饭后则再跑三公里。

“团练不是得射箭引火、举举石锁来练体魄胆力吗?怎么天天让他们站着来回走?”杜袭儿好奇地问道。

“因为胆气是最容易遭到击垮的,体魄是最容易被消耗的,而纪律却永远决定一支军队的下限。”

“听起来好复杂啊。”杜袭儿咬着笔杆若有所思。

“打仗本就是人类最复杂的活动之一。”周怀图也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继续口述道:“今天起,表现好的再增加二两大米的配给,大米可以带回家。”

“嘶……这待遇都快赶上我爹了……”杜袭儿小声嘀咕着。

“这仅仅是个开始。”周怀图只是轻笑着这般解释道。

的确,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