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火药

清晨的微风和煦，周怀提自己又在大厅门口站了一会，看到程元凤这老头出来了，他才抬起了头。

周怀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始寒暄，气氛有些显得颇为干瘪，程元凤也会嗯老到地听着周怀图插科打诨，偶尔也笑着附和几句。

“那些黎人还不死心，还派人盯着我们，我是想着去揍他们一顿。”

程元凤道：“不必理会，黎人愚昧无知，成不了什么气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更何况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

程元凤见周怀图很是气愤的样子，却也是笑了起来，“周公子原来是担心这个，也是，现在周公子家业渐丰，日日担忧害怕确实不合适。要不我知会郑家兄弟一声，他们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闲下来的兵汉多，想必能为你护得一二……”

“我却不想要郑家的。”周怀图微笑着摇了摇头。

程元凤摇头道：“我与郑家兄弟交好，况且这里却派不出兵马。”

周怀图却拱手道：“若前辈能助我，在下必定感激不尽，也恳请前辈能帮我谋一个官身，我好方便行事，日后会文卫打造的兵械，也必将优先供给前辈。”

“你是郑家的人，如此改换门庭，不好吧？况且这广州城别的没有，但天南海北的工匠多，我为何要用你？”

“这其中却是有缘由的……”周怀图应道：“我祖籍乃扬州人士，前不久才从西洋归来，郑家行事多偏颇不公，我信不过他们。”

其实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这是杜义河等人的建议，郑家兄弟只是让他们晒盐和造船的，可并没有让他们铸造兵器，这本来就是他们私自的行动，现在是靠贿赂挡住了郑家的人，还又如何能去找郑家说这件事？

而程元凤面露不悦，拂袖坐下问道：“你这是与我闲聊了几句，就确定我等能靠的住？”

周怀图微微一怔，随即诚恳地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否想错了，但眼下我确实急需一个靠山，我与前辈确实不亲近，但我信得过前辈，我知道前辈在谋划一件大事，此事为‘反清兴明’这四个大字，前辈与我志同道合。”

“哼，反清人人皆有之心，兴明之志更是人臣之本分，你解释太过牵强。”

周怀图见状，心中一急，他决定爆个猛料，“前辈，我实则还知晓一些内情。我听说前辈与北方的吴三桂有所联系……”

这个名字一出，程元猛然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如刀，厉声喝道：“你怎说出这三个字来，是何人教你来诬陷我的！”

周怀图心中一凛，立即道，“前辈息怒，这事我我猜的。”

“胡扯，你如何猜的！？”

“额，可能是所谓心有灵犀，我就是猜的……”

周怀图知道有些自己孟浪，这事的确不好解释，他总不能说是后世里，天地会后来跟着吴三桂又造了次反，这都是发生的事。

“此事就当是是我唐突，但我向来光明磊落，不骗豪杰义士，我确实是真心恨那鞑子，愿与前辈共谋大业，驱逐鞑虏。”

程元凤紧盯着他，眉头皱得渐渐深起来，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周怀图则坦然自若，没有露出心慌之色。

一会儿之后……

程元凤冷哼一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问道：“你说过，你祖籍是扬州？”

周怀图一愣，喃喃道：“确实如此。”

“那你也算是个义士，我却也看重这种人。”

周怀图立即表态道：“愿助前辈之大计。”

程元凤冷哼道：“那大计暂且不需你出力，我且问你，那剑当真是你们亲造出来的？”

“的确，此乃我家传的手艺。”

程元凤盯了他一会道：“你这小子不简单，每月你能出剑多少？”

周怀图低头拱手道：“若是不重外观，几月后月可出五千把……”

“五千把！？”程元凤脸色一变，惊道：“你何处寻得如此多工匠？”

在程元凤的认识里，每月五千把如此的神兵，周怀图手下至少得有几千名铁匠，如果加上学徒杂工，就得是上万人的规模。

在这个时代，如此上万人的脱产队伍，那得怎样的级别的实力才能供养？

周坏图立即认识到自己说漏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马上回补道：“月产五千把乃是指寻常兵器，至于这等神兵，耗心耗力，每月能有两三百把已是极限。”

“这还差不多，谅你也没那等通天彻地之能。”程元凤哼了一声，神色稍缓。

“确实如此，打造这剑委实不易，需得……”周怀图还想解释，却被程元凤不耐烦地打断。

程元凤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官身我自然会为你谋划，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求？”

“我需要招徕一批做烟花爆竹的工匠，另外收购硝石，越多越好。”

“你要做烟花生意？”程元凤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如今天下动荡，哪还有人有心思放烟花爆竹取乐？”

周怀图笑而不答。

程元凤突然醒悟，“你是要做火药，你如今已能铸造红衣大炮了？！”

“尚不能，但火箭、火蒺藜、震天雷等皆是军中利器。前辈若想在江南与清人争锋，这些武器定然能派上用场。”

程元凤眉头皱得渐渐深起来，开始在大厅中踱步而行。

明朝的火药局都是官办，是内监二十四局的下级单位，设有厂监，二十四局一般都是皇帝每年从内帑中拨出，而这也是个肥差，也是他的同事。

要是在以前，程元凤这个内监出身的人肯定能说上话，但现在的朝廷早就不是那个朝廷了，南方各官员对他这种伺候过崇祯的老人很是排斥，他皱眉问道：“你需要多少硝石火药？”

“多多益善，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硝石火药也正是周怀图的为难之处，苦味酸等高级火药在此刻并不现实，黑火药才是他目前最合适的选择。而黑火药的原料需要硫磺、硝石和木炭。琼州地质条件所限，煤炭虽多，但硝石却十分稀缺，必须依赖外部进口。

好在大陆就有大量硝石出产，且拥有世界领先的加工技术。印度与中国之间就存在一条贸易路线，印度人将整船的硝石运到中国，再由中国工匠提纯后运回印度用于染布和制造高档玻璃。也就是“中国雪”。

大陆的硝石的来源不是问题。

“我能为你暗中盘下广州所有的火药铺子，这够不够？”程元凤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