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招工开干

他往后看了几眼，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群年轻人，低语道：“我想再雇几个人来帮忙做点生意。您觉得，给这些后生一天的工钱应该是多少才合适呢？””

杜义河一愣，反问道：“那具体是做什么活呢？”

周怀图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自然是能赚钱的活。”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何歪眼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警惕。

他清楚地记得何歪眼离开时那凶恶的眼神，深知此人绝非善茬，绝不会轻易放弃。

那么，除了接下的计划，他还得额外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

日子又过了几日，所有人都知道，杜家住了个从西洋极远之地来的“周大官人。”

这周大官人遭了海难，但幸运的是被杜工头救起。他出手阔绰，见多识广，为人谦和，很快聚落里有几个年轻人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整天就是“周官人是这么说的，周官人是这么说的……”。

这一群人整天跟着周怀图四处乱转，在这块很是醒目，而最近，周怀图更是做了一件轰动众人的大事。

这些年轻人从盐场晒干的结晶池里，用毛竹制成的扫把，将池面上的一层海盐细心地扫成一堆堆。随后，这些海盐被一筐筐地运送到杜工头家旁边的小院里，轻轻松松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海盐，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知道这些匠户们之前熬盐，他们每天早上上山砍柴火，下午赶海挑海水，晚上开锅煮，把海水烟熏火燎地熬干了，每天也只有一斤上下。

而接下来，周怀图接下来又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他吩咐人背着竹筐，挨家挨户地发放海盐，每家都能分到几斤。

人们七嘴八舌的问道：“这盐真白送？姓周的难道钱多得没处花？”

敲锣的年轻人作了个揖，这是跟周怀图学的礼：“二婶，你只说对了一半，今天的盐就是白送，但以后的就得去盐场做工了，只要去了还发，每天当日就发，少您一两盐，我下辈子变王八！”

快嘴快舌的二婶抢白道：“那，去的话发多少？”

年轻人笑得灿烂：“每天两斤，而且别说发盐，以后还要发白米，发钱哩，这周官人本事可大呢！”

“不是哄人的吧！”二婶怀疑地唾了一口，“我可得再等等看，谁知道是不是在哄人。”

另一个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怪笑一声：“二婶不去，自有人去。周官人可没说要招多少人！”

说完这话，两人继续提着铜锣，在聚落里哐－哐－哐－哐－地大声吆喝起来：“周大官人有请，盐场招工啦！来的人就送盐两斤！白送海盐两斤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琼州地偏，也不是物产丰饶之地，比不了海对面的广州，聚落里平时也安静，但杜义河家门口，却是人山人海。

周怀图踏上了一块石头，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而有心眼灵活的人，已经开始在打主意：这位周大官人长得挺俊，好像还没娶妻呢，要不要把自己的妹子嫁给他？嘶……这事得快点，打这个主意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而周怀图张口就是实际的：“今天请大家到这儿来，有两件事要讲。其一就是，按人头每人发给海盐五斤！”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环着周怀图的那群年轻人更是骄傲又兴奋地挺起了胸膛。

“第二件事就是我这招工，女的肯定是在盐场做工，而男的……”

“第二件事情呢，就是我这里要招工了。女的主要是在盐场做工，而男的嘛……”周怀图指了指聚落东面的山里，“我找到了一处褐煤，呃……就是那种能烧火的黑石块，需要有人去开挖！”

这几天周怀图其实倒也不是乱转，他在查探这附近的地形，此处靠近琼州府的文昌县，他惊喜地发现，文昌的辅前煤矿竟然就在这里。

对于现阶段的周怀图来说，对煤的品质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因此，这处可供露天开采的小煤矿无疑是个巨大的宝藏。

煤，是工业发展的基石，也是一切的基础。

“男的优先入矿场，女的优先入盐场。”周怀图继续宣布，“工钱按白米的价格结算，女的一天一斤白米，男的一天两斤！而且，所有做工的人，每天都能额外领取两斤盐！”

话音刚落，众人的眼睛立刻变得通红，他们看着周怀图，就像看着一只肥美的羊羔。周怀图那眉清目秀的模样，在他们眼中愈发顺眼。

要知道，他们一家人每天辛辛苦苦，也只能熬出一斤盐左右。而周怀图竟然如此大方，不仅按人头发放盐，还提供白米作为工钱！

然而，看着众人那兴奋的表情，周怀图心中却有些汗颜。盐对他来说几乎是白来的，而白米在他的概念里还停留在超市里一块五一斤。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就花个一百五十块左右，却能雇到一个人为他干活。这样的买卖，让周怀图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绷不住。

这样的买卖，确实让周怀图心里五味杂陈，要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匠户，都是宝贵的技术人才，就这么让他们上山刨煤，实在是暴殄天物。

周怀图暗暗决定，他后面要弄别一批别的人来干这些苦活，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先凑活了。

最终，周怀图并没有招募过多的人手，而是精挑细选了一百五十人左右，其中男性占据了一百人的名额。他拜托杜义河率领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上了山，着手建设煤窑。

这群匠户的确是心灵手巧，挖煤也很顺利。

此时明朝人采煤方法多采用掏槽的方式，他们先以手镐在煤壁下部开出一道横槽，让煤层产生裂隙，随后再用锤楔在上部敲打，使煤块崩落。

有时不能一次性采出全部煤炭，就先采出其中一部分，然后立即进行充填，以防止周围岩石的压力导致煤层变形。等到煤层密合压实后，再进行后续的开采。

很慢，很笨，但周怀图对这一流程并没有大加干涉，因为他在另一边大兴土木，他起了一堆建筑，半圆形的穹顶，两边埋到地下去，就像倒扣的碗。

这些建筑的墙壁侧面都开设了窗口，顶部也设有排气洞。周怀图从山谷中挖来煤炭，打成细末后掺入粘土中，再用木头模具压制成形。压制成型的砖坯经过晾晒后，被送入那些倒扣的碗状窑内。

这是在烧砖。

点燃内部的煤炭细末后，由于煤炭已经均匀掺入砖坯中，砖坯在焙烧过程中可以自行燃烧。

焙烧完成后就出砖了。

但初次尝试的结果并不理想，可能因为周怀图的整个过程都很糙，大部分砖坯都变成了废砖，剩下的也形状各异、参差不齐。

众人都有些泄气，都纷纷偷看周怀图，想看看周大官人是什么表情。

周怀图却没什么表情，他竟然好像只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