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调门无好人

判罚司位于汴州府的西面一条街道,墙高门深,透露着威严,从外面隐约可以看到各种出自‘工家’之手的恢弘建筑,这里就类似于‘官家’的府衙,‘市井家’的金楼,是‘律院’的在府城中的门面。

许生原本以为,等到了判罚司以后,迎接他的会是一场接着一场审讯,甚至遇到些极端的法家弟子,还会动用刑罚。

可出乎意料的是,

那女子把他带回来以后,就关押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除了固定时间有人送水送饭以外,再没看到过其他人了。

这让许生错愕的同时,倒也有空闲分析起前因后果……

“这肯定不是巧合,六合园中的那个‘我’,应该是知道我的存在,才会以我的模样,用我的身份,与‘龙祥典当行’的老板刘行书联手,做那个惊天大局。”

“可这会是谁呢,”

“‘张洞’的父亲,那位‘常世会’的九江?不,不可能,他虽然为了帮儿子拿到‘秋斗’的名额,肯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但他就只是个正黄级的,根本弄不出如此大的手笔。”

“‘丐老九’?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的门生就算再多也只是个乞丐,布置不出如此大的局。”

“而且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调门’的蜂局呢。”

“等等,调门……”

许生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皱眉,有些不敢相信,但除了这个可能,他已经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时间匆匆流逝,许生原本以为,这么大的案子,涉及到了上百两商国凤金,自己怎么也得在‘判罚司’待上个十天八天,要是运气不好,一年半载也不是没可能。

可出乎意料的是,仅仅第二天,那位法家女子就又出现了,并告知许生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这么快,难道人已经抓住了?”许生有些不敢相信。

法家女子摇摇头,“哪有这么快,那两个人为了做这个局,不知道布置了多长时间,退路也早已经准备好了,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抓到的。”

许生点点头,蜂局和千局类似,也有八将之说,只不过这八将并非八类人,而是八种布置,其中脱将就是事后脱身的布置,他们既然敢行动,就说明这方面已经准备好了,的确不是短时间能抓到的。

“那个,爷,我能问一下吗,那个假扮我出现在‘六合园’的人,有没有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说话的同时许生还露出一抹笑容,如沐春风,让人顿生好感。

许生本就是当事人,有资格知道内幕,法家女子略作思索便没再隐瞒,“你应该认识这个人,他曾在‘生意下处’住过,名叫‘齐褚’,是调门中的老前辈了,几年前在长安布置过‘仙人局’,坑了不少人,连‘常世会’内部都有些损失,惹出一位副龙头亲手捉拿,可从那以后他就消失匿迹,再也没人找得到,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汴州府,还干了这么大一件事。”

‘常世会’虽然是市井家最大的组织,但并不代表所有市井家弟子都属于常世会,相反很多市井徒都只是名义上加入常世会,实际上并不受管辖,例如江湖客,关外的市井门徒等等,而这齐褚,显然就是这一类人。

许生拳头悄然攥紧,虽说心里已经猜到,冒充自己的人就是那个原先住在地字三号房的调门高手‘齐褚’,可当真相揭晓,他心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女子笑了笑,“小子,你也别气馁,这‘齐褚’虽然也坑了你一次,但算给你上了一课。”

“是啊,真真切切的给我上了一课……”许生用一种略显空洞的声音淡淡说道:“不要相信调门的任何人,因为调门无好人。”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许生在法家女子的引领下顺利离开了判罚司,临分别前,许生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虽然结识的原因不算太好,但也算相处一场,便问了句,

“爷,你叫什么?”

“啊……”女子明显错愕,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问我?”

许生点点头,“当然了,这里就你一个人。”

女子似笑非笑,“别的市井家弟子遇到我们法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半点关系,你可倒好,竟然还主动结交,挺有勇气的啊。”

“同为十家,都是一个肩膀上担着一个脑袋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就是问个名字而已……”许生笑道,“况且如果被拒绝了,我最多只是丢脸而已,可要是问成了,我在‘判罚司’就相当于有人罩着。”

女子忍不住轻笑,身为‘判罚司’的校尉,她见过很多狡诈阴险的市井家弟子,可像许生这样分明狡诈却不让人厌恶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便也没有端着,“我叫‘胡雪’,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敢不敢,胡爷,告辞了。”

很快许生一溜烟跑掉了,身为市井家门徒,留在判罚司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胡雪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略显古怪,

“这小子,还挺有来头的。”

……

等许生就回到‘生意下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很多和他关系不错的江湖客得知这个消息,纷纷前来看望,见到许生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依旧精神抖擞,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小子还真牛啊,那判罚司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进去不说受多大折磨,但也得掉十斤肉,你可倒好,不仅没掉秤,反而还胖乎了一些。”

“可不是嘛,这小子本事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叫他爷了。”

“听说这小子还要参加‘常世会’的秋斗,”

“前途不可限量啊。”

许生也笑着做出回应,表示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开,判罚司的人自然也就放自己回来了。

恰巧这时掌柜徐有福也回到‘生意下处’,听别的小老么说,他刚被判罚司带走不久,徐有福就四处奔波托人找关系,想要打探情况,但好像作用并不怎么大,每次回来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什么,这小子回来了……”当得知许生竟然从判罚司回来了,掌柜徐有福也生出不小的吃惊,连忙到后院,看见许生正坐在台阶上,吃着荤腥呢,忽然间就笑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