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也笑了,“掌柜,我回来了。”
院落里的‘江湖客’和‘小老么’见掌柜徐有福来了,也都很识趣,和许生打了个招呼后,便纷纷离开了,很快后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掌柜徐有福来到了石阶前,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就一屁股坐到许生的旁边,随手拿出个酒瓶递了过去,还特意摇了摇,“许小子,这可是好东西,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虽然这么说,许生却没有一点客气,直接把酒壶抢了过去,盖子刚一打开,浓郁的酒香就扑面而来,浅尝两口,一股稻香的清新之气在味蕾中炸开,不仅没有辛辣感,反而醇香浓厚,让他忍不住发出惊叹,
“好酒啊,掌柜,这是……”
“‘飘零醉’,六合园的佳酿,就这么一小壶,差不点用了我三贯钱……”掌柜徐有福笑着说出了答案,“我就想啊,你是因为‘六合园’被带走的,等你回生意下处,怎么也得尝上一口这佳酿,就特意去买了些,就是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从‘判罚司’回来了,让我破费,简直浪费感情。”
许生心中顿时生出不小的感触,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被‘判罚司’带走后,徐有福就算有心营救自己,也不会出太大的力,毕竟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虽说还算不错,偶尔还会有孝敬,可一个是小老么,一个是掌柜,又非亲非故的,有着天然隔阂,没想到这位掌柜为救自己不仅四处奔波,求了不知多少人情,还特意准备了一壶‘飘零醉’,实在让人心暖。
“哈哈哈哈,不浪费,不浪费,小子我可感动坏了,咕咚咕咚,不愧是‘千金酒’,真香,唉,等等,别抢啊……”
掌柜徐有福一把抢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也瞬间被这酒香征服了,暗道‘不愧是能名扬三千里的佳酿’,随后又没好气的瞪了眼,“臭小子,这是我买的,喝两口怎么了,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许生讪讪的收回了手,没办法,谁让人家出的钱呢。
这时掌柜徐有福又想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古怪,“话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要知道那里可是‘判罚司’,在那地方就算没事都得关三天,更别说你涉及上百凤金的大案。”
许生其实也很奇怪,进了‘判罚司’,不仅没有审问,就连人都没有见到一个,还仅仅一天就放了出来,这实在很不对劲,他将这个过程说了出来,末了还忍不住问道,
“掌柜,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掌柜徐有福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我猜的没错,‘判罚司’很可能是在钓鱼,而你就是那个饵。”
钓鱼?
许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他们觉得‘齐褚’还会再来找我,所以故意把我放出去,并在暗地里安排了校尉,守株待兔,只等他一出现就立刻出手缉拿。”
掌柜徐有福点头,“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到其他的。”
“……”
这可让许生郁闷坏了,就连手中的‘飘零醉’都感觉不再那么不香,打量了眼四周,总觉得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想到早上晚上都被监视,心中就怎么都不是滋味。
掌柜徐有福也看出了许生的不高兴,笑着做出安抚,“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有法家人在暗地里跟着,至少你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把他们当成一伙免费保镖,或者干脆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许生心里还是膈应的很……
又聊了两句,掌柜徐有福很快就起身告辞了,‘秋斗’临近,不少江湖客都涌入了汴州府,‘生意下处’比起平时也忙碌了不少,有很多事情还要他去处理。
眼看着略显发福的身影就要消失,许生忽然道了一句,“掌柜,没想到你人还挺不错的。”
徐有福转身没好气的瞪了眼,“竟说这没有营养的屁话……”
……
……
时间转眼来到了晚上,
如今的许生虽说还是一个没有等级的‘小老么’,但曾在金楼对出明月几时有,受到‘堂正’赏识,又在修习八门绝活,为竞争‘秋斗’的名额做准备,再加上暗地里很可能有法家人监视,早已经不适合和其他‘小老么’继续挤大通铺了,掌柜徐有福便给他安排了个独间,是天字零号房,这客房平时不对外开放,用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没人居住,正好让许生落脚。
赵洪得知这个消息,可属实羡慕坏了,早已经烦透大通铺的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住,却被许生给轰了出去,也不管他幽怨的眼神,直接把门关上。
倒不是许生不讲情面,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被‘法家人’监视,正处于漩涡当中,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想让好友也卷进来。
房间中,烛火明亮,驱散了黑暗。
许生正在桌上,拿着六枚铜钱,装在一个碗里,不停的晃荡,等将铜钱全都掷出以后,再根据正反面结合岁时禁忌来进行算卦,这正是占卜中极为出名的‘六爻之术’。
“上坎下离,宜出门,飞龙在天,小吉……”卦象虽然不错,可许生并没有感到高兴,眼中反而生出一种凝重。
在‘判罚司’来人的那天,许生同样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也是小吉,可结果却是他被卷进了涉及上百凤金的大案当中,差点遭到栽赃陷害,这显然和卦象不符。
通过这件事,他也意识到了占卜并非万能的,一旦涉及到层次比自己高命格业位比自己强的人或事,卦象就会变得极不准确,甚至南辕北辙。
做完这些,许生又拿出了一本医书,是他从‘生意下处’的一位游医手中买的,上面涉及到人体脉络,窍穴玄关等等,很是深奥,
又过了一个时辰,很快到了子时,许生将书放下,伸了个懒腰,
“这皮门的绝活还真是难啊,只是一个‘诊脉’,就有这么多的讲究,还好最近那家伙松了些口,有愿意指点的迹象,不然想练成这门技艺,怕是还得要不知道多久呢。”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