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皮门陆老怪

次日清晨,还未到卯时呢,许生就早早的起来了,洗漱,盐水刷牙,接着便出了门。

他这次要拜访的是一位怪医,名叫‘陆山水’,居住在‘生意下处’的地字九号房,这家伙虽然是‘皮门’中人,但从不出去卖药,相反都是那些挑汉子主动上门来买,再拿去‘杂拌地’‘庙堂’摆摊贩卖,不仅不好打交道,脾气还很臭,有不少‘小老么’都挨过骂。

其实许生也不想和这样的家伙打交道,但没有办法……

皮门的不像燕门,只要容貌够出色,掌握技艺绝活就易如反掌,随便动动手指,事就成了,皮门绝活是最重基础功的一个,甚至比挂门还要更甚,若想练成真本领,就得通读医书,知晓奇经八脉病理窍穴等知识,就算有名师指点,没个三五年也出不了活。

所以市面上的皮门中人,大多都是‘挑汉子’,自身没什么本事,就靠摆摊卖药外加一口铁嘴为生。

许生也是遇到了相同的困境,

他修习的皮门技艺叫‘诊脉’,在江湖八面术第一页图鉴中,已经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可就算这样,再看上面内容的时候,还是头晕目眩,根本读不明白,按照老规矩去请教江湖人吧,可‘生意下处’里的皮门本来就少,有真本事的,除了‘陆山水’以外,就再没有一个了,所以许生也只好向他讨教。

很快许生便到了地字房的区域,还没等靠近,一道怒骂声就传了出来,“滚,滚,老子让你们收拾房间了吗,我乐意乱糟糟的,赶紧滚,不然毒瞎你们的眼睛。”

就见有两个小老么被赶了出来,满脸的委屈,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陆老怪又闹脾气了?”这是许生给陆山水取的绰号,这家伙被叫做怪医,脾气又坏,被叫做老怪倒也贴切。

两个小老么看到许生,也跟撞见了救星一样,满脸如释重负的跑过来,“许哥,你可算来了,再不过来我们两个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何止是闹脾气,他的房间太乱了,我们好心想要收拾一下,不想他反倒发起火来了,还要毒瞎我们。”

听到这话,许生心里也有数了,没好气瞪了一眼,“你们两个第一天来吗?不知道‘皮门’的最忌讳有人碰自己东西,还敢乱动,活该挨骂。”

有小老么不服气的嘀咕,“可,可我们也是好意啊。”

许生瞪了一眼,“还顶嘴?”

两个小老么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行了,这里交给我,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许生摆摆手,等这两个小老么离开,便来到了地字九号房的门前。

可还没等进屋呢,又一阵怒骂声传来,“你们两个耳朵聋了啊,没听清我刚才的话吗,滚啊,再敢磨蹭,我就把你们都毒聋了。”

“别,陆爷,是我啊,手下留情……”

许生连忙开口,生怕这老怪一发火,真给自己下了点毒,那可就糟糕了。

陆山水虽然被叫做‘老怪’,但其实并不老,相反很年轻,看起来才四十岁出头,皮肤还不错,只是体型显得纤瘦了一些,见来人是许生,心里的气倒是也舒缓了不少,没好气瞪了一眼,“是你啊,我还以为那两个不开眼的小子又回来了呢,敢碰我的东西,也不怕被毒死。”

“是,是,是,那两个家伙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东西都敢碰,我已经教训过了,您也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说着许生来到了旁边的屋子,里面有火炉,有药锅,还有各种的药材,他轻车熟路的坐到前面,生火,熬药,一气呵成。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每天许生不管再忙,都会来给陆老怪熬几副药,再搓成药丸,以供他售卖。

原本陆山水是不乐意的,可架不住许生热情,再加上有‘市井亲和’‘人说鬼话’的加持,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见这小子还算有诚意,也就任由着他。

很快第一锅药就炼成了,倒进器皿中,搓成药丸,摆放整齐……

接着是第二炉。

可就在许生刚要起锅的时候,陆山水忽然抬头道:“你小子胆子挺肥啊,在我面前,一口一个‘陆爷’叫着,背地里却说我是老怪。”

许生手一抖,心里倒是没慌,反而淡定笑道,“我知道陆爷喜欢这类称呼,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对外透露‘怪医’这个称号,只是小子总觉得‘老怪’这称呼更有味道,所以就这么叫了。”

陆山水眯眯眼睛,“你就不怕猜错了,让我发火,毒哑你的嘴。”

许生点头,“怕。”

陆山水一怔,“那你还这么做。”

许生笑着说出缘由,“因为我知道陆爷也就嘴毒点,脾气坏点,但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凶残,所以就赌了一把,赌输了最多挨一顿骂,没什么坏处,可要是赌赢了,陆爷可就开心了。”

说话间第二锅药也沸腾了起来,许生连忙按照步骤,将特定的药材加入到里面,锅里的药液在文火的作用下也渐渐凝固。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药很快炼好了,许生也和往常一样起身准备离开……

“说吧,你小子有什么图谋,可别说只是单纯为了孝敬我,老子和你非亲非故的,要不是有所求,你会天天来给老子熬药,还费尽心思哄老子开心?”陆山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时候他要在没看出来许生的心思,也就不配混这个江湖了。

许生‘嘿嘿’一笑,倒也没矫情,“小子想请陆爷指点‘皮门’的诊脉之术。”

陆山水问道,“既然有请求,最开始怎么不说?”

许生笑道:“陆爷您心里明镜的,又何必问小子呢,有些话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不能由小子说出来,我若来说,味道就变了,事也就坏了。”

“你臭小子,还挺有门道的……”陆山水沉吟了片刻,“行,看在你这些天熬药的份上,我就说道说道这皮门的门道,但事先说好,三天,就三天,这三天里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过了三天,不管你学成什么样,我都不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