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汝,杀了她?”
狼妖迫近,目露凶光。
吴道人倒很想分辩:不是我杀的……
但目前的情况,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没用。
黑狐皮折叠得整整齐齐,藏在自家背包里,而且还是自己亲手剥下来的,这跟杀不杀,还有甚区别?
下一刻,狼妖咆哮一声,纵身扑来。
吴道人敢于四处游方,自有些本事能力。不过他的本事,多在占卜看相,堪舆风水方面;与敌对阵时,则有所欠缺。
从见到狼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已经盘算好对策。
当然不是殊死搏斗,而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光想着逃也不行,容易露出破绽,故而需要抵抗一下,边打便走。
狼妖凶恶,力道刚猛:
扑、撕、抓、咬……
攻得吴道人左支右绌,连连后退,连甲马都无法施展出来,幸亏手中有剑,添了两分助力。
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当,当即撒腿狂奔。
“唰!”
顿感身后凉飕飕的,竟是被挠了一爪子,把臀处的衣物给撕掉了,风吹菊花开。
生死关头,道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全力往回跑,朝着陈泽乡的方位逃去。
关于四周的情况,吴道人心知肚明:跑上山野,那是送死;去往附近别的小村庄求救,也无济于事。
只有掉头回大泽乡,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咦,那不是吴道长吗,怎地跑那么快?”
“难道是拉肚子了,要找茅厕?”
当逃到乡外田野这边,有些农人正在田里忙活,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来看。
见到这一幕,大感惊奇:
“哗,道长跑得连裤子都掉了!”
听到这闲言碎语,吴道人有眼前一黑的感觉:这回就算逃得性命,平日里好不容易才在乡民心目中所竖立的高人形象,怕是已轰然倒塌,荡然无存了。
罢了罢了,除死无大事,大不了,以后不再来大泽乡。
“看,有一条狗在追着道长。”
“那不是狗,是狼。”
“有狼下山来了!”
农人们搞不清状况,以为只是下山觅食的普通野狼,当即鼓噪起来。有胆大的,直接操起锄头,手拿镰刀,准备上来帮忙。
“嗷呜!”
狼妖低吼一声,停住了追赶的脚步,一扭头,窜入侧边的坡地,没入灌木丛中,很快消失不见。
它怕的不是那些农人,而是前头又来了人,赫然是陈涛带着两名巡山队队员赶到。
“道长,你这是怎么啦?”
看到满头大汗,直喘粗气,显得狼狈不堪的吴道人,陈涛吃了一惊。
吴道人松了口气,急忙道:“陈队长,你赶快叫大家退回庄上。此地有狼妖出没,贫道便差点被它害了。”
“狼妖?”
陈涛吃惊不小。
吴道人接着道:“是真的狼妖,一双三角眼,能摄夺人心,还会口吐人言,已然通灵。依贫道看来,此獠起码有百年气候的了,非常可怕。”
对于他的话,陈涛当然相信,猛地想起昨天上山,宋伯便说遭遇到一头颇为诡异的恶狼,被它看一眼,浑身便无法动弹。
很可能,是同一头。
当其时,陈涛还有点不以为然,而今见吴道人的遭遇,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当即呼叫所有的农人们离开田野,返回村庄。
“什么?狼妖?”
“难怪道长被追得裤子都掉了。”
众人这才后知后怕,连农具都不敢收拾了,逃也似的跑进村,回家躲起来。
三扇庄门在大白天都关闭了起来。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偌大陈泽乡:
有狼妖为祸,就连吴道长都不是对手,甚至被扒了裤子……
吴道人:“……”
这些山野村夫们的话,怎地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重点不该是狼妖无比凶残,择人而噬,从此以后,大伙儿都不安全了吗?
为何对自家裤子那么感兴趣,交头接耳地议论不休。
说到裤子,吴道人已然换上一套新道袍,恢复了几分高人风采,并受邀前来乡上厅堂开会。
在座的有乡长陈建德、各位村老、老教头陈建奎、三位巡山队队长等。
陈金福也被叫来了,坐上一把交椅。
另外,还有见过狼妖的宋伯,以及与黑狐妖照过面的陈晋。
再见吴道人,陈晋打趣道:“道长果然神机妙算,算出你我有缘,这么快便又重聚了。”
吴道人:“……”
他既然做惯行当,脸皮自然是厚的,打哈哈道:“其实今早出门之前,贫道曾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说不宜出门。不过我急着赶路,这才没有理会,现在一看,当真是天意不可违。”
乡长陈建德坐在上首,干咳一声:“想必大家皆已知晓,乡上闹了妖祸,此事非同小可,该如何解决?吴道长,你乃修道之人,有斩妖除魔的手段,你先说说。”
听得出来,语气中带着些揶揄,以及埋怨。
也许老乡长觉得,就算吴道人杀不了狼妖,也不该把对方往陈泽乡引。
反正这个由头要扣在道人头上,免得其拍拍屁股又跑了。
吴道人知晓自家事,狼妖已经认定是自己杀了狐妖,想要离开,只得一个法子,便是借助乡上的力量,将狼妖斩杀。
于是打气道:“所谓妖物,实则便是通了智慧,更具力量的兽类而已,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好比那头狐妖,不就被马五单杀了吗?”
陈建德没好气地道:“可马五也死了。”
吴道人振振有词:“那是因为马猎户孤身一人,如果多得几人帮手,结果肯定不同。”
“道长所言,确有道理。”
开口附和的是老教头陈建奎,他曾入伍当兵,自有些见识。
在这世上,妖魔鬼怪,并非什么新鲜事物,自古有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但在以往,由于王朝国力强盛,秩序稳定,一般的平民百姓,罕有遇见妖魔鬼怪的机会,多是流言,三人成虎,就觉得可怖了。
吴道人又道:“那狼妖是断然不敢冲进庄里来的,那样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它只敢埋伏在外面,对落单的人下手。”
陈涛说道:“屠夫陈大失踪,莫不是遭了狼妖毒手?”
“大有可能。”
“可那样的话,陈小五和陈阿毛,又是怎么回事?”
吴道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还不知道这些事。一番了解,然后就去看那两个青年泼皮。
一看之下,道人额头就流汗了:“此为迷魂之症,难不成,乡上还有更厉害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