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年的火焰

新年伊始,一场无情的火灾把我的家烧的连瓦片都不生草了。

我永远忘不了父母救火时那种狼狈的样子,现在十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依旧后怕。

这天,我在市北区一个手机店应聘售货员。路过一家日式面包店时被店里的一首小提琴曲吸引,忍不住驻足围观了一会,扎堆的市民在疯抢那些新鲜出炉的半价面包。不得不佩服他们店长的营销手段。刚出炉的吐司和汉堡仅用会员卡打五折就吸入大量客流,以至于同为餐饮的其他面包店选择了商场外经营单店。

我本来也想从热闹买点面包回家尝尝。就在这时,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戳了好大一个洞,卡一张没少,只是120元的人民币不见了,我只顾着闻面包味了,连钱丢了都没注意到。

心里越想越懊恼,那时的我才180元的生活费,好不容易买了部手机。差点激动的昏厥过去。这下好了,又要饿肚子。

在霜降的下午,特别清冷的风足以将我的唇齿冻的青紫青紫。青岛的天气降温降的快,升温也像孩子变脸一样快。

不久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又是灸感又是掏心窝子的难受。然而,不一会,我的父亲打的电话我没接到,又过了一会,妈妈的三遍电话像是催的我屁股快着火了一样。

喂,妈,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娜娜,妈妈和爸爸快要哭傻了。咱家这边起火了。你回来到奶奶家吃饭睡一觉吧,我和你爸没空照料你了。

电话那边是妈妈嘶哑的嗓音和无力的语调。我说了什么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整个人一愣,然后父母顾不上我,就去救火去了。

一整个下午,我的魂不守舍,我有些坐立难安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有的人烧火放火轻松。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心思太温和,换句话说,我太心软了。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颠簸。终于到家门口的小路上了。大老远已经看到往后撤的消防车警示灯还有那浓浓的灼裂的烧柴味。我真的好想去火场看一下,我是有多舍不得父母操劳的样子。可是每走近一步,危险就降临一大块。燃烧原因竟然是因为冷库建设初期,工人吸烟点燃了发泡剂。以至于功败垂成。在出资比例上,人人均摊,所以不存在蓄意为之的可能性。还有两个人用外地口音边走边说,最里面的那俩家人差点连人带钱都撘进去。

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活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活好每一天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有一个消防员受伤了,是啊。换了水结果越烧火越大。正打算往外走又被檩条砸到了后背。在浓烟里呛得够受。还好最后火势得到处理和及时压制。不然我们一个小村落都不够烧的。

妈妈爸爸晚上刚准备把家里东西归置一下,在淋上沙土的时候。我回到家的那一刻,妈妈错愕的眼神,问我怎么回来的。我跟妈妈说自己坐公交车回来的。妈妈不管多累,都会鼓励我,然后用一个名为顶呱呱的拳头鼓励我说:“真棒”

爸爸一转头看到我回来了,喜笑颜开,尽管裤腿湿了,袖子裹了一层灰。脸也看不到是黑还是灰,可能是为了不让我担心,父母都在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我。我难过的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就搂着妈妈脖子哭着说,你们在这里得遭多少罪。快别干了。爸爸还跟我开玩笑。

说的容易,说不干了就不干了,我和你妈不干了,你养我们这个家吗?所以别说这种话,只要死不了,就得使劲干。现在图享受,咸菜就萝卜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句不好听的,萝卜都买不起。

我努着嘴,不怎么爱听这个话,可是这话糙理不糙。但是心里就是难过,说不上为什么。又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给的耳光。打的脸在烧。红了脸,也哭红了眼。

妈妈问我,今晚想吃点什么,逮鸡还是逮咸鸭蛋。

我说我好久没吃鸡肉了。

妈妈一边拿水管冲洗着自己的工具靴,一边说快去你奶奶家等着我和你爸爸。然后我就知道果然还是妈妈好。

我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的朝奶奶家走去,妈妈收拾了工具,到后山刨了点土,把月华如霜的夜晚铺洒在大地上上的印记掩埋。然后再锁门走之前,不忘了拿手电筒边边角角照一遍,直到确保万无一失才放心离开

有这样的父母,我真幸福,因为那时候思想简单,觉得只要能吃饱睡暖有衣服穿就万事大吉了。可是我也知道再过两三年就是结婚的年龄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发展到我成为了让所有人头疼的人选。当时的我本应该让自己的父母感到幸福的。可是一路以来不论什么时候一直向父亲索取的人是我,说出豪言壮语要孝顺父母的人也是我,当时呢眼睁睁看到父母把我当孩子的人也是我。

在火警车往村外撤的时候,有一个消防员跑到我家去,我偷偷瞄了一眼,好巧不巧,他也在洗手的时候偷偷朝我这看了一眼。那时的我还没能理解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后来,我确实影响到他的生活了,在此,深表歉意

那年的火焰但愿不是一把复仇之火。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发生很多意料未及的猝不及防。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便很难再重续前缘了。后来的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很晚了。我后来也遇到过很爱我的人。可是有一个长相外貌都比我绰绰有余的女孩子,她和我的缘分也从同一时段变得越来越微妙了。我有点不敢想象我都经历了什么。这一路的曲折更像是一天爬不到头的盘山公路。

时间很快,又到了返校季节。很多人都在不停地讨论时间,还有的讨论去哪露营了,还有的直接谈对象咋样咋样。有的甚至把人生规划得明明白白的了。可是那年的烟花升上天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几年变成了我们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