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宴请

童恢被礼送走了。

不其子城大门也为乞活军大门敞开。

就这样,不其全城为乞活军所据。

接下来,陈烈要忙的事情有些多。

先是以曹大为城防督,负责城防事宜。

又派快马去介亭将王瑾调过来,主持政务事宜。并令在介亭的士卒家小一并过来。

答应士卒的赏赐不能拖,而且这次也不能只发荣誉奖章了,还得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起初不给士卒赏赐钱货,那是因为当时都还处在朝不保夕的阶段。

那时人也不多,每天都管了吃食,身上也能穿暖。还要求“发工资”?

那就有点过分了。

但现今,人多了起来,也走过了第一阶段。适当赏赐一些钱财,让士卒兜里也有货,也能满足他们的一些欲望。

不然他们只能去抢百姓,这又与军纪相悖。

故而,在拿下子城的第二日,陈烈就令重将整理各部士卒所立军功,然后依功绩行赏。

又令辎重营宰杀牲口,大飨全军将士。

然后就是流民得安顿,包括之前所投的那些饥民也要精简,他可不想乞活军成为裹挟百姓、流民的流寇军队。

解决这部分人,只有一个办法——分田。

这个时代的人,对田地执着之深,是一个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这也是社会生产力决定的!

农乃国之根本,田乃民之根本。有田,才能有食,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为何会有流民?那就是没有田了,或在田中看不到希望了。

那么分田,田从何来?

开荒是一个办法,但见效慢。最直接的当然是分现有的田。

普通百姓的当然不成,那只能大户、大豪了。

那又有一个问题了——流民都分田了,那将士分不分?

那肯定得分,想都不用想!

那又有人问了,既然大家都有田了,谁还会卖命跟你?

这简单,现在的地都是分那些豪家大户的,你想一直拥有这块地,那只能一直拥护乞活军。

说到分田,那就不得不考虑田制问题。

得王瑾过来后,一起商议一番。

但不管如何,都需要把田的问题解决了。

……

不其县寺内,一切陈设没甚变化,只是坐于上首的县令换成了陈烈。

陈烈身侧后站着田二,手按着腰间环首刀,身姿雄壮挺拔,一动不动。

今晚是陈烈宴请县中长吏、大姓。如王氏、房氏、张氏……

没有人称疾不来,把县寺大堂坐得满满当当,而且一改平日当值时的慵懒,一个比一个积极。

陈烈见人都到齐了,便令人上食,这些厨子都是县中的,正好用上。

所上的吃食在那些大姓眼中,着实有些寒颤,陈烈却吃的满嘴流油。

这比平日在军中所食不知好哪儿去了。

下面的众人着实摸不到这“贼魁”的路数。

食之前不说两句,哪有直接开食的?

既然是宴请,怎能无酒?

但没一个人出声表达不满,一众人就只能面面相觑。

陈烈见众人都不食用,于是笑道:“诸位莫非担心某在食中下了药?”

“我等怎敢有此心,虎帅误会,误会。”众人吓得连连赔罪。

陈烈一抹嘴,吃得差不多了,拍了肚子,自顾站起身来,“哎”叹一声。

堂中人见此,试问道:“虎帅何叹?”

陈烈不由在心中为此人点了一个大赞,他对天发誓,这可不是他找的托。

他故作哀声:“我是食饱了,但军中将士还饿着肚子,我心惭愧啊!”

军中缺粮?不对啊,伏氏有多少家资他们不清楚么?

在这儿哭穷?

果然是“鸿门宴”啊!真正的肉戏来了……

但他们也不挑破,只是道:“虎帅真爱兵如子!”

陈烈见这些人精,一个比一个脸厚。

竟然如此不懂事!

“也不知那些撮鸟,饿慌了会干出啥事?都怪某,宠坏了。”陈烈面露愧色,悠悠道。

好嘛!不出点血是糊弄不过了。

罢了!

这时,几个大姓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出来一人,道:“虎帅说笑了,虎帅所率兵,军纪严明,县中尽知。

若是军士们,缺少些吃食,这有何难,我们愿取家资以解虎帅之忧!”

“哎呀!还是王公善解人意,县中皆言王公乃大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这人叫王直,字伯正,乃是不其大姓王氏家主,也是不其公曹,这些人也基本以此人为主。

陈烈赶紧应下,难得再虚以委蛇,又接着道:“某便在此替军中将士谢过诸位大恩。”

众人在心里早已大骂此人乃厚颜无耻之徒。

“不知虎帅需粮几何,我等好商榷一番。”一个房氏人小心问道。

陈烈笑道:“何必如此麻烦,我都为诸位想好了,你们各出家资十分之一,我明日便令士卒到各家取。”

堂中顿时寂静无声。

多少?十分之一?

你一张口就要我十分之一的家资?

“哗、哗、哗……”甲叶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这时,田二往前挪了挪位置,身上披挂的是缴获伏睿那具盆领铠。

灯光一照,打在如鱼鳞一般的甲叶上,反射出一股股寒光。

“虎帅,这会不会……”

还未等王直说完,陈烈却打断问道:“王公是觉得太少么?那五分之一,如何?”

王直是心中一片怒火,憋红了脸,又不敢大作,只好将怒火强忍吞下,叹道:“就依虎帅所言,十分之一。”

“好!”

陈烈当即就令人取来笔墨,自行计算家中资产,然后写上出资多少和姓氏、家主名。

“诸位可好好计算,切莫出现了差错。”

陈烈拿着众人呈上的名录数据,脸上笑开了花。

“来,诸位,我替我军将士敬诸位一杯酒。”

待左右为众人倒满酒后,陈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宴毕,作为陈烈现在的“小文秘”——徐广,将统计的名单递上。

“阿广,写得有些模样了,只是你得再写得雄厚点。”陈烈看着娟秀的汉隶,又道:“你得学你父那样大开大合。”

徐广沉默不语,心想:“你那字写得……”

陈烈可没注意这少年儿的小心思,他的注意力皆在名单上。

他越看脸色越黑。

欺我是三岁小儿不识数?

但随即又大笑起来。

这不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