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边摊(2)

苏禾搁挺远就看到门外的春花婶了,远远喊了一声:“春花婶。”

“哎,禾禾来了,你快去把东西摆好。”

“晓得。”男人点头,扭头往屋里去。

屋内,沈大牛看着闷着头进来的人,笑笑道:“娘又说你了?”

“你娘真是,这算什么亲戚,不过就是嘴上说一句姐妹,她还当真了。”沈东山骂骂咧咧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老苏两口子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们,现在是一死了之,丢下这么大的锅给他们。

那又不是小鸡小鸭的,随便喂点草籽就能活,就算是死了拔拔毛也能煮了吃了,这可是人,活生生的人,再者说,还有个吞金吞银的病秧子。

男人心里不快,但又不能把话放明面上,只能一个劲的跟儿子吐槽。

“爹,我娘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禾禾挺好的啊。”

“好个屁,我可警告你,不许和她走太近。”

不然家里人什么时候被拖累死的都不知道。

搀着苏禾胳膊亲亲热热走到门口的春花听到自家男人在家里编排,扬起来的脸夸差耷拉下去。

苏禾也听到了,并在心里表示赞同。

病秧子可不就是吞金兽,不然他们家也不至于穷到这样,爹妈也不至于出去赚钱一去不回头。

“禾禾,你别听你叔胡乱掰扯,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有病怎么了,又不是不好了。”

“就是就是。”旁边苏甜苏满点头附和。

阿姐那么厉害,才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好。

苏禾覆住春花婶搀在她身上的手,笑道:“没事儿的春花婶,旁人说就让他说去罢,一直活在别人嘴里多累啊,是不是?”

李春花扭头,对上苏禾笑吟吟的脸,登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还是那张脸,病病歪歪的,瘦的脸颊都凹下去了,嘴上也没点血色,可那双眼里迸发出来的亮把她灼了一下。

她张张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禾禾妹妹来了啊?快些进来,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甜左看右看,看着自家阿姐搂着春花婶面对着面也不说话,三两步过去把手里装了菌菇汤的瓦罐塞进沈大牛怀里。

奶声奶气道:“大牛哥,这个是阿姐给你煮的,你一定要尝一尝,特别好吃。”

苏满跟着附和:“对对对,特别好吃,我和甜妹吃了好几碗。”

苏甜:……

这糟心孩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沈大牛愣了一下,转而看向苏禾,又被苏禾发亮的眼灼了一下,赶忙低下头,耳根可疑的泛起红。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喝。”

“禾禾来了啊。”沈东山看见苏禾,原本就黝黑的面皮更看不出来颜色了。

大概是尴尬,他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还是李春花大手一挥把他扯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搀着苏禾进去坐下。

“禾禾你别跟叔一般见识,叔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叔就是说说,不是真这么想的。”沈东山跟进来着急解释。

“我知道的叔,谁都不是圣贤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适时的发发牢骚还对身体好呢。”

“哎哎,禾禾说的是。”

“你就会惯着他,你叔他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我看嘴上那么多毛也没把门栓牢一点。”李春花翻了个白眼,把热水袋塞进苏禾怀里,又麻利的把桌上的东西摆好,一屁股在苏禾旁边坐下来,招呼着苏甜苏满也赶紧找个位置坐。

“阿婶,我说的都是真的,长时间憋着要出事儿的,会憋成傻子的。”苏禾搂着怀里的热水袋,头一次知道被人惦记的感觉原来这般好,不止身上暖,心里也跟灌了蜜一样。

“说起这个,禾禾你还记得村东头那寡妇不?”

“寡妇?”苏禾垂眸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会,才在角落里把那寡妇翻出来。

原身病后基本没出过门,对那个寡妇的印象也只限于唯一一次出门采野菜时候的偶然一瞥。

印象里挺和善一个妇人,很爱笑,嘴也很甜,很讨人喜欢。

“记得,她怎么了吗?”

“被家里人接走了。”李春花说到这,端起碗喝了一口苏禾带来的菌菇汤,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鲜。”李春花低头看着碗里飘着三四片菌子的汤,明明看起来清汤寡水的,就碗边粘着几滴油星子,但是真的鲜。

唇齿留鲜。

沈东山听见也跟着喝了一口。

温热的菌子汤进嘴那一瞬间就爆发出惊人的鲜甜,又从每一个齿缝流出来滑进喉管,那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了。

“好喝,真好喝,比你婶做的好喝多了。”沈东山是庄稼汉,没上过学,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一个劲的说好喝。

沈大牛没说话,只埋头喝汤。

“哎呀,吃肉,都吃肉,甜妹满崽自己夹菜。”

“晓得了婶。”

“我也晓得了。”

苏甜苏满各夹了两筷子就停下了。

一是刚才在家喝了太多汤,肚子里满满都是菌子汤,旁的一口都塞不进去了,二是毕竟这是肉,是贵物,不好多夹。

“哎再说那个寡妇,禾禾你猜,她爹娘是谁?”

苏禾摇头道:“不知道。”

“嗨呀,听村正说,是京城来的人咧,说是什么小时候出门玩被拐子拐走了,废了好些年才找到。”

“是汴京那个京城吗?”

“是呀是呀,就是那个,不过你说,她到底是谁家女儿,在村子里受了这些磨挫,她家里人不会来找村子里的事儿吧?”

“哎你别想那么多,找也找不到你身上去。”沈东山插嘴。

“是啊娘,咱们家又和她没交集,也没欺负过她,想也不会来找咱家茬的。”

李春花不信他俩说的话,若要是她是那个京城里的贵妇人,知道自家女儿被村子里磨挫成这个样子,肯定得替闺女报仇,不然就不能算是亲生娘了。

苏禾没搭腔,她想起来另一件事,原身的爹妈,是不是也是去汴京城务工了?

苏禾想了想,开口道:“阿婶,你知道我爹娘是去哪家务工了吗?我想去寻他们。”

李春花:“这个他们倒是没跟我说,临走时只跟我说我是你们姊妹仨唯一的亲人,让我多看顾一下你们,他们赚了钱就回来。”

李春花低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真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