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军第一舰队五号舰少尉舵手钱行舟，报到！”
“第一舰队现在改名东海舰队了。”朱雄英说道，“钱少尉你是老人，感谢你对国家和海军的贡献。”
高丽战略完成，李善长被诛杀，宝钞体系完善后，朱雄英建议朱元璋提高军队士卒的利益，得到朱元璋同意。
提高福利需要名正言顺，需要规矩，于是军衔体系建立，从此大明军中将士能够拿到两份俸禄与福利，一份是职位，一份是军衔。职位在任时才有，军衔伴随终身。
“为国为民！”
朱雄英翻了翻手上的文件，说道：“钱少尉，你确实为民做事，就是手段不好，损害了整体。”
“啊？殿下，我……我……”
“莫紧张，你无罪，是我没有定好规矩。”朱雄英说道，“听我给你解释。”
因从海军退役，钱行舟与同乡战友搞了一个海贸船队，说是船队也不过是一条船。光靠这条船只能养活一船水手，养不活更多乡亲。
于是在钱行舟等人的号召下，团结家乡劳力组建了一个乡村工厂，由钱行舟用退役军官证从灵行贷款，购买一批纺织机器，而后乡人自己种植棉花，两班倒不停生产，然后由钱行舟海运卖往高丽。
此时大明的工厂一共有三种模式：集体制、合作制与乡村联合制。
集体制由一个或几个大股东组建工厂，而后雇佣工人，每个工人都有工厂股份，每年分红，由工人推举的代表与股东协商工厂事务。
合作制也是由一个或几个大股东组建工厂，雇佣的工人没有股份，但工人是年功序列制，干得时间越长工资越高，而工厂主没有特别重大的理由不能解聘工人，每年还需要额外给每个工人出一笔养老钱，存着等工人退休后领取。
乡村联合制，顾名思义，由乡村合作组建，因没有初始资金，一般由乡村出面，以土地向灵行借贷组建，所有工人既是工人也是股东，每年整体分红，自负盈亏。
因为乡村工厂自负盈亏，所以工人福利很低乃至没有，这就有了成本优势，可以将售价压得更低。而且乡村工厂的工人很有主人翁意识，拼命工作，加上乡村家庭能自行生产原材料，成本更低。
原本朱雄英引导乡村联合工厂就是为了压低成本，让这些廉价商品可以充斥整个大明，让国内的百姓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更多商品。
可要是这份廉价商品出口了，那就会直接冲破集体制与合作制工厂的良性循环。
集体制和合作制给了工人很高的福利，用高额的利润换来的，一旦利润降低，工厂主必然降低成本，受伤害的还是工人。
若有源源不断的工人做支撑，降价也就降价了，还能倾销压制国外工厂发展，可大明没有那么多廉价工人，朱雄英也不允许有廉价工人出现。
工人的源头还是农民，就像历史上英国圈地运动，大资本家拼命买地，逼更多农民破产，让这些破产的农民不得不进入城市工厂007。
大明的农民则完全不同，灵气高产作物令农民收入十倍增加，配合大明人多地少、辽东开发等局面，很少有农民愿意离开土地。
人为制造地主？逼迫农民进城？这就本末倒置了，还会让地主豪强士绅卷土重来，所以朱雄英不会降低农民的收入。
况且人口增长的主力军就在农村，城市生活节奏更快，没那么多精力生孩子，为了刺激人口增长，朱雄英也不允许农民大规模变成工人。
此外，说得好听点是农民变工人，说难听点就是无地流民，所有国家、所有朝代，流民都是动乱的源头。为大明长治久安，也不能有那么多流民。
同时农无税这项顶天政策在旁，越多农民国家越稳定，国民越对国家感恩戴德，有更利于塑造国家、民族意识。
也因为有了更多农民，人口增长更快，大明才需要更多土地，才有更大的动力向外开疆拓土，如此朱家才能更好地团结农民，团结农民出身的军队将士。
既然不能降低农民收入，那就只能增加工人收益，乡村联合工厂不去说，因为创建这种工厂的人本质上是农民，工厂收益是额外收益，多少无所谓。
其他两种工厂就不同了，必须确保他们的利益。
别看钱行舟创建的工厂只是取代了费氏工厂，拿走了费氏工厂的利益，但本质上他们拿走的是国家利益。
因为费氏工厂按照国家政策给了工人许多福利，钱行舟他们则屁福利都没有，反而把利润转送给了高丽人，甚至有可能影响整个行业的利润。
一旦让钱行舟工厂起势，自己扩大产能或引来更多效仿者，这不但会导致国民消费降级，工人收入滑坡，更会打击工业发展的势头，税收降低。
本来国家可以利用税收建造公共设施，转移利润给全体国民，破坏后好了，什么都没了，这就是损害国家利益。
一旦对外扩张停止，农村就会进入内卷模式，就会没田分，就会再次进入王朝周期律。
所以朱雄英必须出手，必须广而告之，必须禁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殿下，是属下无能，险些坏了国家大计。”
“与你无关，你也是为了乡人谋福利，是好心。”
“殿下，我这就关闭工厂。”
“不用，建个工厂不容易。”朱雄英说道，“你把税交足，还是可以出口的。”
为了支持对外扩张，朱雄英管理下的市舶司有出口退税，能够支撑工厂给工人高福利。
这笔退税没有规定谁有谁没有，以前一直一刀切，只要交了税，只要出口，就能退税。
发生钱行舟一事后，朱雄英下来建立退税目标群体，只有给工人高福利的集体制和合作制工厂，才会得到退税。
如此一来，乡村工厂依然可以出口，但成本增加，不会对其他工厂造成冲击，还能增加税收，也就不怕再引发滑坡危险。
“殿下，小人有罪，小人自首！”
处理完钱行舟的事，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费文清拜见朱雄英，向朱雄英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