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大明商人不是小角色,都是最早投靠朱雄英,最早建立纺织厂的富商,到现在他们的工厂都是苏州工业区有名的工厂。
“该你出马了,查这些人税务司比较好上手。”
“还来?上次查代王府的人可让我上官一顿斥责,这次是苏州工业区的人,那可是你家殿下的嫡系,也查?”
“更正一下,是我们的殿下,不是哪家的。嫡系也有吃里扒外的,我们的存在就是避免更危害的事情发生。”吉祥说道,“斥责怕什么,二猫让你手下吃饱喝足,他们支持你就行,在这个千户手里待不下去,帮你挪位置。”
“我不相信你……我们能指定升迁,太孙殿下不会允许。”
“当然不允许,但让你在平级之间调动,跨部门协作,还是很简单的。”
“我们到底有多少人,殿下真的不知道我们吗?”
“多少人无所谓,知不知道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为殿下排忧解难。说那么多废话,事情做不做。”
“做,我这就去!”
几天后,白元吉找到吉祥,说道:“查过了,这个叫费文清的工厂主没有税务问题,但他的工厂好像有债务问题。”
“怎么回事?”
“棉布销量不行,可雇佣的人不见少,该给的钱也没少。”
“砍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买卖可没人做。”
“就是啊,所以很奇怪。”
吉祥说道:“那就去找他,就以抽插税务的名义。”
“没问题还去查?苏州商会可都是殿下手中的老人,会出问题吧。”
“例行公事,商会那边不会说什么的。”
苏州,费氏纺织厂
“白百户,你一个京师税务司百户,来我苏州查案,也没有我苏州人跟随,不妥吧。”费文清说道,“要查什么,直说吧。”
既然暴露,白元吉索性不装了,问道:“听说费大家(工厂主被定义为实业家,不是商人,大明一般称呼为某大家)在高丽很有人脉,平日里还兼卖家具,替客户售后,替换灵石什么的,可有此事?”
“如今这纺织越来越不好干了,南边有乡下人廉价布,北边有毛纺工厂。
我还养了那么多人,每个工人都要养一大家子,都靠我这工厂吃饭,我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钱。”费文清说道,“放心,所有地方该交的税我一文没少。”
“那就打扰了。”
没有问出什么很正常,白元吉到苏州来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的。蛇趴在洞里很难找,四处乱窜才会显形,才容易抓。
果然费文清在白元吉走后就不再和往常一样家、工厂两点一线,比以往早好几天去灵行兑换了灵石。
“没动作了?”
“恩,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对,走,去灵行。”
吉祥两人来到苏州灵行,在内部员工的帮助下,吉祥很快找到异常点。
“姓费的兑了一大批灵石,够他一年用的,以往可都是一月一月兑。”
白元吉也发现异常:“跑商的最怕没活钱,他把钱全换成灵石,难道用灵石付账不成?”
“看他厂里的货怎么走。”
可惜查了许久工厂,一切正常,只发现一处不对。工厂明明卖不掉那么多布,依然不停生产,生产完堆积在仓库吃灰。
“这是为什么?”白元吉不懂。
“他要保商会内的地位。”
“哦?”
“商会以产能、雇佣多少工人、交税多少排座次,没了座次,他就不是大家了,就是一掌柜。”
“就为了一个名头,每月白花那么多钱?”
“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能用钱买来名很不错了,有些人想买都买不到。”
白元吉问道:“那怎么办?”
“查他的家产。”吉祥说道,“殿下整顿苏州的时候,那些富商也就那么多钱,按费文清这个亏法,应该没几年就破产了。”
查账就不是两人可以搞定的了,吉祥在内部上报,请求组织找人调查费文清,谁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直接捅到了朱雄英那里。
朱雄英还专门回到苏州,召见吉祥、白元吉了解情况。
“去把费文清给我找来,还有那几个不在商会里,自行运货到高丽,低价贱卖的人。”
“是!”
朱雄英找那几个商人的同时也对吉祥说:“把庆子叫来。”
“遵命殿下。”
庆子,宫里的老人,当年与喜子一同入宫,也是喜子的好友。喜子因故被杀,其他人也应该是这个待遇,是朱雄英求情,其他人才活命,不过都被赶出宫门。
庆子和喜子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也知道是谁给大明带来了农无税,故而对朱雄英感激涕零,喜子临死前请求庆子继续服侍朱雄英。
只不过朱雄英对这些太监并不感冒,更亲近工匠。庆子并不埋怨,隐于幕后,默默做工作,还渐渐组建了秘密组织。
在新任喜子的帮助下,庆子能第一时间发现国家动向,可以抓住机会赚钱,所以组织的经费很宽裕。
朱雄英常年在外,并未在意庆子的组织,一直到吞并安南,才沉下心来治理和规划。
本来朱雄英还要好久才能发现庆子,谁让吉祥正好查到费文清,这个人是朱雄英近期的重点工作。
华夏人的内卷是刻在基因里的,内卷就是勤劳节俭,这份勤俭用在发展上是最大的动力,可要是用在内斗上也是最大的阻力。
海贸内卷,海商无法赚大钱,就很容易剿灭国民出海的积极性,一旦无法从海外收获足够的利益,对不起出海的风险,海商就会缩回国内。
缩回国内不要紧,可此时灵石、机器大范围铺开,生产力有了质的提升,商品物资充足,若没有与之匹配的市场,就会过剩。
一旦过剩,企业竞争加剧,工人收入降低,资源浪费,经济出大问题。
经济波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群文官以此为借口搞幺蛾子,让好不容易打开的出海局面破碎。
所以当费氏纺织厂的情况放在朱雄英桌前,朱雄英当即意识到这种事不能继续下去,更不能加剧。
朱雄英第一时间赶回苏州坐镇,要将危险消灭在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