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师父所言，师弟如今才开始习武，年纪有些大了，入手拳术，对比旁人而言，基础打磨更为重要。”
赵合一面将陈渊领到几个聚集的同门附近，一面介绍道：“这里的几个师弟，都是比较注重基础打磨的人，如今也都是我负责教习，依师父的意思，师弟暂时便先跟着他们一起修炼，望你能尽快入门。”
陈渊打量此地聚集的这些学徒。
他们这会儿都在活动筋骨，看见赵合到来，纷纷行礼，口称师兄。
陈渊之前在院子里等候赵合的时候，就观察过院内一众武馆学徒大体情况，也旁听了一些信息。
知道这一块区域的学徒，要么是入门不久、天赋一般的人，要么是基础没打牢固，迟迟没能练出模样的人。
换句更确切的话，就是‘吊车尾’。
赵合把他安排在这，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陈渊对此倒没有在意。
身负黄庭玉册这件辅助修行的异宝，他不缺老师教导，只需要获得完整的武学传承。
跟着谁练习，都不影响他提升。
“我听师兄安排。”陈渊老老实实回应。
赵合微微颔首。
也许是因为陈渊早早赶来等候，让他印象不错，还安抚了一句：“师弟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武道基础修行，都是水磨功夫，对于根骨要求倒也没那么大，只要勤勉修行，掌握一些自保之力，还是不难的。”
“好了，你先入队吧。”
陈渊进入队伍。
几个学徒见他是跟着赵合来的，虽然不认识，也都浅浅打了个招呼。
‘啪啪！’
赵合这时则走到人群面前，面色一肃，拍了拍手：“列队！”
几名学徒熟练的排开，人与人之间空开了两个身位。
陈渊也学着站在边角。
“方才跟我来的陈渊师弟，是新入门的弟子，往后便同大家一起练拳，你们比他先入门，便是师兄，都多照顾着。”
“是。”众人忙是应诺，转头看了陈渊一眼。
“眼下正是阳气勃发，最适合练拳的时辰，招呼的事情，你们私下再联系，先照例随我运一运小燕翅拳。”
赵合面对着众人，摆出了小燕翅拳的起手拳架。
众学徒也随之而动。
陈渊昨夜钻研黄庭玉册，虽然只将两式拳招姿势掌握得比较完善，整体的三十六式拳术，却也大致梳理了一遍。
这会儿动作起来，倒也利索。
赵合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身上，见他熟练的摆出拳招，有些惊讶。
陈渊的动作熟练度，与昨天见到的表现，实在不太一样。
一次只记住九式拳招，勉强摆出个大致的姿势。
放在燕翅拳馆一众刚入门的学徒之中，陈渊的悟性也只能说是一般。
按理一天晚上过去，没人继续指点，记忆只会越发模糊，如今摆架势也不该这么熟练才对。
‘莫非陈渊师弟在武道之上，还真有些天赋？昨天表现不佳，只是因为人前紧张？’
燕翅拳馆的弟子，多是贫寒出身，性格自然也相对内敛。
以前武馆之中，便出现过一些弟子，私底下拳法掌握进度已经不低，但在师父李岳面前展示拳术的时候，发挥却很差的情况。
这让赵合不由把更多的注意放在了陈渊身上。
如果陈渊悟性的确出挑。
即便年纪大了，根骨定型，也不是没有机会筑基有成，正式拜入李岳门下，与他成为亲师兄弟。
不过他也没急着去探查陈渊的情况。
倘若陈渊真是个因为内敛性格，人前表现不佳的人，这会儿大家一起练拳，正好方便看出真实水平。
于是赵合分出部分心神放在陈渊身上，自己则是继续带着师弟们打起了小燕翅拳。
不过等一套拳路走完，他却有些坐不住了。
“孙祥，你来带师弟们继续练拳，照旧半个时辰，然后各自用石锁炼力，一会儿我回来查看。”
赵合收起拳架，对队列前头一名学徒招了招手。
随后快步走到了陈渊身边。
他目光灼灼，看着陈渊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块金子。
“师弟昨日离开武馆之后，是否还回来找人请教过拳法？”
陈渊正自根据黄庭玉册提供的信息，回顾方才运拳的缺陷，记忆其中错误，便于后续调整改进。
赵合突然过来，却让他不由一愣。
反应过来，明白大概是自己方才炼拳表现，估计引起了赵合的关注。
心下顿时微动。
他之前打听武馆之时，听说过各家武馆弟子，都有亲传弟子、普通弟子、入门学徒之分。
入门学徒，一般都只会传授基础武学，教一些炼力的功法，等到炼出模样，通过武馆考核，才能成为普通弟子，得到更厉害的武学传承。
至于亲传弟子，更是可以学习武馆秘法。
陈渊拥有黄庭玉册，不缺人教导，只希望能掌握更多武学，积累在身，也便于日后发生意外，离了武馆，也有路可走。
自然没什么扮猪吃虎的心思。
如果黄庭玉册的存在，能让他冒充冒充天才，得到武馆重视，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他当即摇了摇头：“不曾，小弟回去之后，便一直在忙自家琐碎，自己研究了一番招式，却没找过人请教。”
赵合眸光一亮，态度更见亲和。
他拍了拍陈渊肩膀，语气亲近道：“师弟仅观摩我运拳一次，便将拳招掌握如此纯熟，悟性之上，端的不俗，我这便带你去见师父，说不得今日之后，你我便能做得个亲师兄弟了。”
“师兄的意思？”陈渊试探一问。
赵合道：“天赋异禀之辈，不需筑基有成，也能直接拜在师父门下。”
“届时不仅能得到师父亲自指点，在外行事，还可直接依仗师父的名号，得来武馆庇护，未来更有望得传真正的秘传拳术，不说一步登天，至少在这西城之地，也无人敢轻易欺负你了。”
还有这等好处？
陈渊有些意外。
他只听说武馆弟子，与武馆之间，只是传法学艺的关系，在外便是与人冲突，也不会与武馆牵扯一处。
譬如西城各大帮会之中，便有不少武馆学艺出来的学徒。
互相争斗，也不会有武馆的武师出面帮场。
陈渊离家之后，即便与陈业父子关系还在，有陈柳氏从中作梗，很难托庇陈父的关系，未来西城混迹，多少是个隐患。
而武道又是苦熬功夫。
短时间内，就算有黄庭玉册在身，他也很难成为武道高手，乃至所谓的武道筑基有成。
若是能够得到李岳认可，直接成为武馆正式弟子。
自是一桩好事。
陈渊拜道：“多谢师兄！此事倘若能成，日后师兄有何吩咐，小弟倾力为之。”
赵合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渊就算有些天赋，早一些成为正式弟子还是晚一些，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但陈渊要是愿意认个人情，那就不一样了。
陈渊若能得到李岳认可，保底也能筑基有成，成为武道‘炼力’之境，小有所成的武者。
这样的人物，放在西城便是一方好手，便是西城的一些大帮派，都是十分看重的。
赵合出身比陈渊好一些，父亲是西城一个帮会的头领，但也谈不上什么高门大户。
若是交好一个炼力小成的武者，往后拉拢过来，对他家发展，好处不小。
想到武道境界。
赵合忽然想起陈渊入门一日，对这些事情尚不了解，眼下认同天赋，有心交好，倒觉得是个亲近关系的机会。
于是笑笑：“师弟客气了，你若是能得到师父认可，以后大家便是亲师兄弟关系，本就该互相照拂。”
“不说这些，师父如今在堂屋用饭，你我也不好急着打搅，正好你刚刚入门，对于许多武道相关的事情，想必还不清楚，若是师弟有兴趣，我或许可以替你讲解讲解。”
陈渊本就要收集这些信息，方便玉册运用，如今赵合瞌睡送枕头，当然不会拒绝。
“师兄若能提点一二，小弟感激不尽。”
赵合摆了摆手，直接介绍起了武道修行种种相关来。
“武道一途，说到底便是一种自保安身，斗败敌人的技艺。”
“如何败敌？无非在力量、技巧、防御、速度……等种种方面压过别人。”
“而武学，便是让我们提升这各方面素质的方法。”
“诸如你才学到的《小燕翅拳》，以及日后有机会学到的《燕翅拳经》，还有别家武馆传授的种种技艺，都是这样的法门。”
“这些法门，锻炼人体的偏向或许不同，本质上都是提升身体素质的技艺。”
“只是同样的法门，掌握的深度不同，修炼的时间不同，练习者拥有的实力，自然也不一样，为此便也有了具体的境界之分。”
“其中武道入门，是为‘养身’之境……”
赵合带着陈渊在堂屋外等候李岳用饭，渐渐将武道境界的种种相关，与陈渊说了个明白。
陈渊也逐渐对这个世界的武道，有了比较具体的概念。
此界武道，就赵合掌握的信息，大致分为养身、炼力、凝血三个层次。
养身之境。
顾名思义，就是养炼身体，熬炼气力的过程。
这个境界的武者，以体质锻炼为重。
通过基础的肉体打熬方式，辅以充足的食物营养，养炼身躯。
从而达到壮大肉身，发挥出人体本就存在的潜力，渐渐打磨出一副强壮的身躯的效果。
但当武者身体养炼到一定地步，肉身足够健壮的时候，拳术导引的作用，就开始发挥重要性了。
就比如燕翅拳馆的《小燕翅拳》。
基础养身的时候，这门拳术，只是起到一个活络气血，使武者锻炼肉身之时，不至于因为锻炼动作，导致筋骨肌肉死板僵硬的效果。
但等武者拳术渐渐精深。
便能通过拳术效果，整合全身气力，一招一式之间，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
当武者能通过拳术，调动全身所有气力的三成，便是迈入了炼力之境。
也谓之炼力入门，
这个层次的武者，实力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比，就算是一个还没成年的炼力入门武者，聚力一拳，也有机会一下打死一个普通的壮汉。
武者炼力入门之后，便能通过拳术心法，继续深入气力整合之功。
随着身体气力整合的本事不断进步。
从一开始调动两三成的力量。
到后续气力整合，能发挥五成气力，就是炼力小成。
再到最后一拳一式，能调动全身八九成，乃至十成的力量，便是炼力大成。
等武者到了这个层次，便可以开始学习更高深的武学，开始尝试突破下一个境界，‘凝血’之境了。
凝血之境，相对炼力，较为玄奥。
是武者炼力大成之后，通过气力聚合的效果，淬炼自身气血，使身体气血渐渐超出普通人层次，让人掌握破开人体极限力量的这么一个境界。
只不过对于这个境界，赵合了解不多。
因为他如今也还只是炼力大成，还没有踏入凝血境界。
‘养身、炼力、凝血……划分的倒是挺详细，而且看赵师兄欲言又止的模样，凝血之后，似乎还有境界，看来这个世界的武道，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凡。’
陈渊不由想起了昨日早市之上，见过的那场追捕乱战。
他亲眼看到。
那名逃亡的阳符教妖人，以及几个追捕的差役，不仅速度奇快，还能在一刀一剑之间，随手将人斩成两截。
这样的力量，也不知是什么境界。
如果所谓的‘炼力’之境，就有这样的力量，他很难想象凝血层次的武者，又该是什么风采。
而这也让陈渊心中更加谨慎。
武者的力量，明显比他想的还要惊人。
如今生活所在，又是这么一个武馆遍地，武者横行的地方。
在他实力还没得到足够提升之前，若是大意之下牵扯进武者争斗之中，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师兄我十六岁入门，拜入武馆已有六年时间，拜师之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炼力入门，得到师父认可，传授炼力心法，而后又花两年，修得炼力小成，学得《燕翅拳经》。”
赵合忽然感慨起来：“如今又经过近四年的打磨，算是勉强炼力大成了，但距离凝血，还有不短的路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成。”
“不过师弟悟性比我强胜许多，炼力入门，想必不难，就算接触武学的年纪大了些许，应当也会比我要快许多。”
陈渊从思索中回过神，望向赵合。
对方模样有些老成，本以为年纪不小，没想到只比他大四五岁。
他摇头笑道：“哪里比得师兄，小弟若是能半年之内，修得炼力入门，便算十分满意了。”
“师弟不必妄自菲薄……”
赵合拍了拍陈渊肩膀，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
“小合，你不去带师弟们炼拳，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师父李岳的声音，一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