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信我的为人

镖身挂着倒刺,互相以红线符箓交缠,宛如莲花盛放般铺天盖地而来。

有完没完啊!居然把专门对付恶鬼这样霸道的符阵都搬出来了!

考虑到自己身上还挂着一只,陆希言干脆一撂裙摆,好汉不吃眼前亏,准备开润。

“叮——当——”

符镖被纷纷击落,一柄长身横刀将陆希言护在身前。

顾景铄抽刀回鞘,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朱守虚:

“本王说过,二位不必如此剑拔弩张。观主朝长公主殿下动手,不是想要脑袋了吗?”

皇子说话到底分量更足一些,章塘终于有计划赔笑入场,开口打破僵局:

“多亏诸位贵客今日到府,家父才有明显起色,章氏全族感激不尽!天色已晚,不如诸位留下来一同用个便饭吧。”

陆希言摆手:“尚书好生调养才是,哪里还有多留的理。”

事情已了,她早就不想和眼前的臭道士纠缠了,正好寻这个借口赶快回府。

见势,朱守虚自知讨不到什么便宜了,同样收起拂尘,朝章塘作揖告辞:

“观里事务繁忙,贫道不好多做叨扰。只是章公子,莫要让令尊再接触到蛇虫鼠蚁,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陆希言翻了个白眼。

自己结煞作法却把因果线牵到章尚书这里,让他背锅却嫁祸给动物,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同章塘寒暄几句后,陆希言和顾景铄一同离开章府。

夕阳西斜,照得门口两驾马车的华盖熠熠生辉。

陆希言道别后就要上轿,却听顾景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就要宵禁了,不如让小王护送一路,保殿下无忧。”

陆希言回身看了顾景铄一眼,没有推脱。

面前的少年虽然年纪和自己相仿,可方才的行为举止却更添狠厉老成,虽然不受睿帝重视,但他的才智资历丝毫不输太子。

顾景铄翻身上马,闲庭信步地走在陆希言轿辇身侧。

两人就这么走在路上,沉默着过了许久。

“景铄的佩刀能挡符镖,可是请人开过光?”

陆希言的声音传出,顾景铄扶握刀头,有些疑惑:

“是,青云大师为国运祝祷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我记得也赠给昭阳一柄如意,可是忘了?”

轿内的陆希言一脸尴尬。

听他一说,确实赠过。

只不过原主嫌那柄如意的成色一般,回去便赏给了南烛,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希言恨铁不成钢地猛拍大腿,可惜已经送了人,不然高低她得拿着研究把玩一番。

发觉轿内安静下来,顾景铄垂眸抿唇,终于问出了心中思索许久的事情:

“听说……商玄同现在你府上?”

话音刚落,便见轿帘一掀,正对上陆希言笑意盈盈的脸庞:“怎么,吃醋了?”

少年耳后一红,将手中刀头攥得更紧:

“哪里的话。他到底是个正经官员,就这么被你强拉入府,还让他罚跪明坤池,实在不妥。”

谁让他跪了啊!

陆希言歪头看向顾景铄,浓密的睫毛被黄昏镀上一层鎏金,眉眼煞是好看:“你信吗?”

顾景铄扭过头去,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景铄,我记得儿时一同在宫内玩耍,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吧。”

顾景铄神情一顿,点了点头。

昭阳虽说辈分比自己大,但因为是先皇最小的孩子,反倒和他们几位皇子更亲近一些。

孩童时顾景铄总被顾清河欺负,好在昭阳受宠又嚣张,总和顾清河对着干,便顺带着也能帮他解围。

“那现在,你愿意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我的一贯为人?”

这话说得陆希言自己底气都有些不足。

她的为人估计早被京城百姓贬得一文不值了。

娇蛮任性,自私跋扈,原主的确做过许多荒唐事,虽说不少都有内情缘由,但到底怪不得旁人。

就在她放下帘子时,听到了顾景铄轻声回答:“我信你。”

“我请他过府是帮他解决一桩琐事,如今尘埃落定,估计过几天他就能回去了,皇兄那里我到时自会说明。”

顾景铄扭头望向前方,嘴唇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东市不大,很快马车便回到长公主府门前。

与顾景铄分别后,陆希言一边做着扩肩运动,一边哼着小曲回到后院。

此刻的她,只想舒舒服服地窝回自己的榻上补个好觉。

南烛吩咐布置了几道清口小菜,两碗鱼粥下肚,才能略略消除今日东奔西走的疲惫。

“殿下,商公子今天来问过几回,此刻又等在门外求见。”

陆希言拍着吃撑的小肚子,朝绾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见。”

绾华虽然疑惑,还是乖乖出门回拒。

南烛陪着陆希言坐到摇椅上,拿起团扇仔细帮她扇着风:

“殿下是为了今天下午商侯爷爽约一事,要冷着公子?”

陆希言悠然自得地来回晃荡:“算是吧,不过寿宴排布确实属平南侯分内管辖,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一门邪煞,打压了章商两大氏族,消减了二皇子的势力,同时牵扯出太子身边的道士,他平南侯不想出面和自己这个太子阵营的人一起也是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我和他非亲非故,入夜后见面多少有些不妥。”

南烛像是听到什么鬼话一样,欲言又止。

陆希言的确想刻意在商玄同面前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毕竟自己还不知道神识到底藏在哪里,总不好仗着自己救了他家就把人叫到跟前,一件一件的脱衣确认吧。

不过,她为别人忙活半天,确实也要开始考虑自己的报酬了。

起身走回内室,看着被南烛洗得干干净净的灰鼠,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准笑!]

已经被白小糍调笑半天的灰鼠,此刻都有些恼羞成怒。

“很有精神,看来休息得不错。”陆希言笑着点点头。

[……今天下午的事白小糍都和我说过了,多谢你相护。]

灰鼠装作很忙似的将爪子搭在身前不停地搓脸。

“好说,”陆希言笑得灿烂,“接下来这件事,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