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道路旁的树林前。
老太婆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见到霍天青？”
陈安道：“见到了。”
老太婆道：“他没有对你出手？”
陈安道：“他出手了。”
老太婆道：“可你却走出了珠光宝气阁。”
陈安道：“因为我胜了。”
老太婆眼中没有多少惊讶，他知道陈安的本事，虽然霍天青也很厉害，但不认为陈安没有取胜的机会。
老太婆继续问道：“你杀了他？”
陈安道：“没有。”
老太婆惊讶极了，他知道陈安向来有仇报仇，没有理由放过对他出手的霍天青。而霍天青若活下来，也没有理由放过击败他的陈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安看着她道：“看来也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老太婆承认道：“说实话，我实在想不通。”
陈安道：“你当然想知道。”
老太婆承认道：“想。”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陈安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太婆笑道：“我居然还知道你感兴趣的事是我的荣幸，你问我一定回答。”
不得不说，她的话说的漂亮，再加上恍若天籁的声音，足以让任何男人飘飘然，只可惜丑陋年迈的面容，让人失去兴趣。
陈安道：“你是什么人？”
老太婆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看了陈安好一会儿，娇笑道：“想不到一向只对武道感兴趣的你，居然会对我这个老太婆感兴趣，”
她的样子明明衰老丑陋，但这一刻却让人觉得很美。因为她那双眼睛足以让人忽视她苍老的容颜。
陈安平静道：“你值得我感兴趣。”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没有丝毫暧昧，好像只是回答吃饭喝水一类寻常不过的事。
老太婆偏着头思考，她的这个动作有几分少女的娇憨感，显得更美。
好一会儿，老太婆道：“你可以称我五毒娘子，叫我熊姥姥也行，销魂婆婆也好，随便你。”
五毒娘子、熊姥姥、销魂婆婆都是很有名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三个人居然是一个。
陈安也听过这些名字，淡淡道：“想不到你居然化身过这么多名人，不过我要知道的却是你本来的名字与身份。”
老太婆嗤嗤笑道：“你太贪心了。”
陈安道：“这是交易。”
言下之意，你可以不说。
老太婆叹息道：“我一向不喜欢撒谎，看来今天也只好撒谎了。”
她的言下之意，编造一个假名字。
陈安还是很平静，似乎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一样。
老太婆道：“你听好了，我叫公孙兰，你可以称我公孙大娘。”
一旁不远处，欧阳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大姐为什么要告诉这家伙真名？
公孙兰这个名字和陈安这个名字一样，一点也没有名，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
陈安得到回答，也很快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杀霍天青？”
公孙兰笑道：“我想知道霍天青为什么没杀了你？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很有机会杀你。”
珠光宝气阁内杀一个人，无论这人是谁，霍天青都应该很有把握。任何人都相信这一点。
陈安道：‘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公孙兰道：“答案是什么？”
陈安道：“霍休。”
一般人听到这个回答，恐怕需要想很久才能想明白，但公孙兰却很快想明白了。
公孙兰道：“霍天青和你都要杀霍休，所以最终你没杀他，他也没有杀你？”
陈安道：“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公孙兰道：“还有其他原因？”
陈安道：“我不杀他至少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原因。”
公孙兰道：“看来你不杀他还有许多其他原因。”
她捕捉到陈安话语中的意思。
陈安道：“我不杀他是因为我担心杀了他以后，未必能活着离开珠光宝气阁。”
公孙兰道：“其他原因呢？”
陈安道：“你不必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杀我的其他原因。”
公孙兰道：“什么原因？”
陈安道：“因为他怕杀不了我，反而被我所杀。”
公孙兰笑道：“在珠光宝气阁，他也怕你杀了他？”
陈安道：“一个败过一次的人，信心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足。”
公孙兰也赞同这个观点。
公孙兰道：“霍天青这种人未必会放过你。”
陈安道：“我明白，他是个骄傲的人，且从未败过，只有我死了，他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公孙兰叹息道：“看来你早已明白只要杀了霍休，他便极有可能杀你。”
陈安道：“我当然知道。”
他很淡然，对于他来说，杀与被杀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过程精彩即可。
公孙兰发现陈安看事情比她想象中更理智与清醒，她道：“霍天青打算怎么对付霍休？”
陈安道：“他打算与陆小凤等人联手，因为这样一来，杀霍休的机会更大。”
公孙兰不意外，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陈安道：“你是不是已问完了？”
公孙兰想了想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陈安道：“你问。”
公孙兰道：“你为什么要杀霍休？”
她不认为陈安是被霍天青威胁，才同意杀霍休的，他知道陈安绝不会屈服任何人，杀霍休一定是因为他想杀。
陈安回答很简单，两个字：“成名。”
公孙兰愕然：‘成名？’
陈安道：“霍休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谁杀了他就会成为天下最有名的人，这是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陈安目光望向远方，似乎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看到了薛家庄，瞧见了薛家庄那道无论什么时候都直挺挺的身躯。
“你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你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话好似在耳畔回响。
陈安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很快消失不见。
他大步往前，朝远方走去。
公孙兰、欧阳情望着陈安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距离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
直到陈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两人才收回目光。
欧阳情道：“不带他去见陆小凤吗？”
她们本来是为了让陈安和陆小凤等人见面才出现的。
公孙兰道：“原本我打算这么做，现在改变主意了。”
欧阳情道：“为什么改变主意？”
公孙兰道：“他既然已决定杀霍休，见不见陆小凤都行。”
欧阳情道：“他若不见陆小凤，又如何参与我们对付霍休的计划？”
公孙兰道：“自然由霍天青通知他，陆小凤只需要和霍天青见上一面就可以了。”
欧阳情点了点头，他知道在大姐的运作下，对付霍休的联盟已然成立。
公孙兰忽道：“其实我不带他见陆小凤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公孙兰道：“我不想他杀了陆小凤，他好像已具备杀陆小凤的本事了。”
这是她的感觉，没有任何根据，可是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陆小凤是不能死的，若陆小凤死了，联盟就会散。
欧阳情惊讶极了，大姐对陈安的评价竟然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