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领着几个女孩已经出了山腰,在树木和草丛掩护下慢慢接近张云奇的部队,虽然隔着比人还高的各种草木暂时看不见对方在哪,但却能远远听到兵卒们砍伐杂草和抱怨的声音。
最终几人在一处树后停下,这里有杂草掩人耳目,又有一棵大树长的蜿蜒曲折,正好可以给几人抵挡箭矢与铳弹。
此时,几人相距官军只有不到二十丈,几个女孩终于能看官兵的样子,还染着昨日流民鲜血的棉甲,狰狞愤怒又怨气满满地表情,甚至已经听到众人的气喘声。
逐渐接近官兵的压力,让千明好像忘记了之前要大杀四方的豪言壮语,她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铳,脸色煞白,一身的冷汗,双腿不住地颤抖,葵姐一个劲得安抚着她,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了,面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好像自己已经变聋变哑,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苏恒见状,轻轻把手放在千明头上,安定她的心神,千明觉得头顶暖洋洋的,视线也渐渐清晰,看清了面前是急出眼泪的葵姐,自己的两个手被小抚小凛抓住,慢慢地也能听清声音。
“千明?千明你怎么样?”葵姐急切地问着。
千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才发现苏恒的手还在头上,她明白是苏恒让她冷静下来。
“谢谢先生,我没事了葵姐,真是太丢脸了,来之前我还喊着大破敌军,没想到却第一个吓傻了。”千明自嘲地笑着说道。
“没事,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这样。你能行吗,身体不行的话,躺着休息就好,没关系的。”
千明挣扎着起身,拿起鸟铳说道:“没事,来都来了,不放两铳也太可惜了。”
苏恒点了点头,对众人说:“一会先瞄准,不用瞄头就瞄准身体,一定要看我手势放铳,千万记住,明白了吗?”
几个女孩握紧了手中的铳,点了点头,于是苏恒示意她们全部趴在地上瞄准,鸟铳慢慢伸出草丛。
而此时,官军们还在和杂草纠缠,这些杂草似乎比前面那些更有韧性,很难一次砍断,而且这些杂草上到处都有尖刺,给兵卒的手上脸上刮得鲜血直流,气的这些人大骂不已。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这草比我家房梁都高!还他妈会咬人!”
“哎呦!这草也太硬了吧!老子手都砍疼了!还没断呢!”
“真他娘的,到这快折腾到晌午了,一个人没看到!”
“谁说不是呢!咱们在这干嘛呢!一个娘们看不到!尽他娘的跟草使劲了!哎呦,什么玩意?”
一个官兵正在骂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跟头,他一边骂着一边查看是不是树根绊了自己,然而他打眼看去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怎么有个瓜?”
他拿起这个东西看了看,肯定不是黄瓜,像是个西瓜,但是也太小了点,大概只有普通西瓜三分之大小,像是个蹴鞠一样。
“哎你们来看看,这地方还是个瓜田?有西瓜!”小兵还略感惊喜,折腾了一上午他正感疲惫饥渴,于是叫别人过来,一起吃瓜。
而这时,紧盯着他们的苏恒举起了手,让几个女孩做好准备,众人已经瞄准半天,就等着苏恒下令,而就在那小兵把刀插在地上,一拳砸在瓜上的时候,苏恒猛地摆了下手!
“轰”地一声巨响,那小兵手里的瓜直接炸开,把身边众人炸翻在地动弹不得,而几个女孩几乎在同时开铳,鸟铳的声音被爆炸声掩盖,射出的豆荚瞬间打倒了几人,倒是没有击穿棉甲,但是豆荚也发生了爆炸,啪啪啪几声,豆荚的碎片以更快的速度射进了身边几人没有被棉甲覆盖的部位,那几人有些还叫了出来,捂着手臂,脸部,腿部大声惨叫了出来。而有些都没叫出来,被炸死在当场。
几个女孩没想到这铳威力如此巨大,吓得一时呆在原地,直到苏恒让她们重新瞄准,她们才慌忙再次瞄准。
很快,在地上打滚呻吟的伤兵,与不知所措到处跑的兵卒又碰到了地上的瓜,又是轰的一声,与此同时苏恒众人再次射击,又是一轮爆炸,这回原本地上的伤兵彻底没了动静,而又新躺下了十几名被炸伤的官军,又开始在地上打滚,然后又是爆炸,没过一会官军已经被炸倒几十人。
侥幸没被炸到的人吓得掉头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着。
“有炮!山上有炮!他们用炮轰我们!”
这喊声仿佛在前排兵卒中像一道炸雷,众人像是骨牌一样纷纷向后溃散,一边跑一边喊,喊炮的,喊雷的,喊有妖的。眼看就要形成溃散之势。
张云奇只在后面听到十几声爆炸,还没问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前面乱作一团,然后就有大量的兵卒像中了魔一样往回跑,他心中一惊,已经不管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大喊一声。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
结果根本没人搭理他,他又大喊道。
“有退而怯战者!杀!”
但这句话很快又被几声爆炸掩了过去,张云奇终于怒了,回头对着一百弓手直接下令。
“有后退者!直接射杀!”
弓手们略有迟疑,似乎不愿意把箭射向同袍。
张云奇脸涨得通红,走到弓手面前,拔出刀了大叫一声:“还不快射杀他们!”
弓手们无奈,只好纷纷向溃散的兵卒射箭,眨眼间就有十几人被射倒在地,其他溃散的逃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震慑,纷纷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见终于稳住了局面,张云奇吼道:“刚才是哪个先喊起来,给我滚出来!”
这时后面几人提溜上来一个已经尿裤子的兵卒,把总对张云奇报告,就是这个人先逃先喊,造成溃散的。
张云奇死死地盯着这个小兵,小兵吓得面色煞白,汗流如注,哭着求饶。张云奇也不多说,下令边上的人一刀把这个小兵的头砍了下来,血从脖颈喷出,喷溅到了众人一身,张云奇一脚把人头踢到那些溃逃者面前。
“再有扰乱军心!或怯战退后者!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