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关函使人选的消息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如同燎原的野火,士兵们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热烈地讨论着行之与娄升究竟谁将担任函使一职。

“我看行之行,他准能胜任。”一个士兵语气坚定,目光中充满了对行之的信任。

“娄凤中郎将的弟弟娄升也不差啊,况且娄升职务还高于行之呢。”另一个士兵皱着眉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在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氛围之中,行之却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他凭借着自己在军中多年奋力拼杀、兢兢业业所积累的卓著声誉。再加上上级长官对他能力的高度认可和不遗余力的大力推荐。

娄升得知行之成功转任为函使后,心中虽有失落,但也对行之心服口服。他亲自备上一份贺礼,前往行之营帐,真诚地说道:“行之兄,你实至名归,愿你在新的职位上大展宏图。”

行之冲破了种种猜测与争议,成功转任为函使。这一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军中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在军中传为佳话,人人都对行之赞叹不已。

站在众将领面前,行之身姿挺拔,目光坚定。行远问道:“行之,此函使一职责任重大,你可有信心?”

行之抱拳行礼,大声回答:“末将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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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龟元年,边疆战事吃紧,沈煦让部下给家里捎去了书信。

部下带着信,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晋州沈府。他在府门前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便向门房表明了来意。府中的丫鬟将他引入府内,此时沈家小女穗岁正独自在花园中漫步。

丫鬟匆匆寻到沈穗岁,说道:“小姐,将军的部下从边关回来了,还带来了将军给家里的书信。”穗岁闻言,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急忙随着丫鬟来到前厅。

厅堂内穹顶高阔,梁枋绘彩。地面大理石光润,立柱雕纹繁复。正前方乌木主座嵌珠翠,两侧青铜仙鹤立。两侧檀木桌椅列阵,扶手兽爪形,茶几置美器。壁悬字画,琉璃灯照,幽谧朦胧。贴身丫鬟静立角落,身着素净罗裙,发挽双髻,垂首低目,候于一旁。

部下见到沈穗岁,赶忙上前躬身行礼,然后将手中紧握着的书信递给她,说道:“穗岁小姐,这是沈将军让我务必交到您手中的信。”沈穗岁双手接过书信,部下便离开了。

看了信,穗岁担心兄长安危,亲手做了些衣物和点心,动身前往军营找兄长沈煦。

一路上,穗岁不停地催促车夫快些赶路。终于抵达军营,她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裙摆,便急切地向兄长营帐奔去。

进入营帐,见到兄长安然无恙,穗岁赶忙将带来的衣物和食物一一拿出,说道:“哥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在军中可要照顾好自己。”沈煦笑着回应妹妹的关心,眼中满是欣慰。

沈穗岁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袂飘飘。她眉如远黛,双眸犹如一泓清泉,清澈动人,眼神中透着灵动与俏皮。粉嫩的嘴唇微微上扬,笑起来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一头如墨的黑发梳成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精致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沈煦军下的士兵们正将沈穗岁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穗岁面带微笑,耐心地逐一回答着。

这时,正巧碰见了从洛阳城回来送要件的行之。

阳光下,行之身着轻便铠甲,身形笔挺如松,大步流星地走着。他剑眉飞扬,双目炯炯。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面部轮廓硬朗分明,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光泽。

沈穗岁不禁被行之的英气所吸引,目光停留在行之身上。行之感受到这道目光,抬头看去,撞上了穗岁那好奇又灵动的眼神。

四目相对,行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又匆匆而去。沈穗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向兄长问道:“哥哥,此人是谁?”

沈煦笑着回答:“这就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行之,如今是咱们军中备受称赞的函使,做事认真负责,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沈穗岁轻轻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行之那匆匆的身影。

自那日与行之匆匆对视后,穗岁时常想起行之。之后,她常常有意无意地向兄长沈煦打听行之的事情,还经常求着哥哥带她去军营。

此后,沈穗岁会时常找借口来到军营,为将士们送些亲手做的点心。她满心期待着能与行之相遇,可每次都难遂心愿,行之常常不在营中。

穗岁一次次希望落空之时,洛阳城的酒楼里,行之却在积极拓展人脉。

在洛阳城繁华的酒楼中,行之常常设宴款待各方贤士。他面带微笑,谦逊有礼地与每一位来宾交流,倾听他们的想法和见解。酒杯交错间,行之巧妙地展现自己的才华与抱负,赢得了不少人的赞赏和认同。

与这些政客的交谈中,行之也收获了许多关于治国理政的新观点和新思路。对政治有了更为深刻的思索。

每次在军营中与穗岁碰面,行之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便继续忙自己的事,目光只是短暂地在穗岁身上停留,便迅速移开。

他的心思全然沉浸在军事要务和战略谋划之中,对于穗岁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未曾真正读懂,也未曾试图去读懂。

沈家乃是世代簪缨之族,沈父更是贵为真定侯。这日朝堂之上,沈父正襟危坐,与诸位大臣商议国事。忽闻旁侧几位官员交头接耳,其间隐隐传来关于自家女儿的风言风语。

“听闻那真定侯家的女儿,行为颇为不当,常往军营跑呢!”

“是啊,这成何体统,有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沈父转头怒视道:“你们在说什么胡话!”

“侯爷息怒,只是些传言罢了。”

沈父面色铁青,心中气恼不已,待朝堂事毕,便匆匆回府。

沈府正厅内,高高的房梁下,几盏雕花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沈父阴沉着脸,坐在那张雕花的檀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扶手,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青筋暴起,怒声喝道:“简直是胡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成天往军营跑,成何体统!”

沈母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满脸愁容说道:“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穗岁的名声可就毁了!”

沈穗岁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眼眶微红,小声辩解道:“爹,娘,我只是去给将士们送些点心,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时,三哥沈逸匆匆走进厅内,赶忙站在妹妹身旁说道:“爹,娘,别这么责怪穗岁,她也是一片好心。”

沈父猛地站起身,指着沈穗岁,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还在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个尉行之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不顾廉耻!”

沈穗岁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大声哭喊着:“爹,您怎么能这么说行之!我喜欢他,难道这也有错吗?”

沈母赶紧走上前,拉住沈穗岁,哽咽着劝道:“穗岁啊,别跟你爹顶嘴,他也是为了你好。”

沈逸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沈穗岁的肩膀:“穗岁,你先别激动。”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行之,这辈子非他不嫁!”沈穗岁挣脱母亲的手,满脸倔强。说完,转身跑回房间,拉上门,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沈父和沈母望着穗岁跑走,无奈地叹息着。

沈父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阿逸,你去劝劝你妹妹,让她莫要如此执拗。”沈逸应下,便朝穗岁的房间走去。

沈穗岁的房间里,她伏在床上,泪水浸湿了大片被褥。

沈逸轻敲房门,“穗岁,是哥哥,开开门。”

屋内没有回应,沈逸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拉来一把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