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会听话的,你不要卖我

站了有一分钟,陆言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走入这瓦房中。

他先是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轻灵的女声。

“谁?”

“是我。”

屋里人听出陆言声音后,房门吱呀一声拉开,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燃着木炭,小窗开着,右边是灶台与柴火,房子很暗,也很乱。

之所以说乱,是因为东西太多,乱中偏又透着整洁,房子右边是两米宽的木板床,简单的铺上干草,一张做床垫褥子,连蚊帐都没有的那种。

靠近床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前有一个少女端坐着,两只手锁在怀里。

她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眼睛清明灵秀,五官很漂亮,即便是破衣烂衫也不能掩盖她清纯的气质。

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清秀白皙的脸蛋有些蜡黄,她正用余光看着陆言,轻轻喊一声。

“吃.....吃饭了。”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言眼睛酸涩的涌起阵阵水雾,他不敢转身,怕少女看见他的异样,只是用颤抖的声音应答。

“好”

这张脸,他无数次做梦都会看见的脸,如今又一次真实的出现在视线中,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可真实发生后,他情绪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好弥补上一世犯下的过错。

苏婳是陆铁牛给他找的媳妇,十几岁时便入了他的家门,穷家薄业的也就没有举办什么仪式,两家人简单吃过饭便算是成亲了。

在这个时代,十几岁成亲娶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苏婳的父亲听说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有文化的,后来在那场动乱中被摘了,之后便留下两兄妹相依为命。

两人要成亲时,苏婳的哥哥其实是反对的,他看不上陆言这没有本事的,可架不住妹妹的态度强硬,也没法不答应了。

而陆言和苏婳,他们之间大抵是有爱情的,成亲后尽管平淡却也没有过争吵,直到陆铁牛死后,陆言受不住打击,性情大变,经常酗酒。

有时喝醉了,还会动手打苏婳,后来,发现自己被骗后,这种情况更加变本加厉,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是将苏婳的手打骨折了。

那一次,苏婳的哥哥差点没上门和他拼命。

在这之后,陆言也没有悔改,反而是觉得苏婳仗着有哥哥撑腰,故意折辱他,依旧时不时的就动手。

现在回想起上一世做的那些事,陆言心都在滴血,那些回忆像是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也许是时代的观念,又或者是来自书香家的教育,即便是被陆言打,苏婳也没有放弃过他,反而是在他颓废的那五年,包揽家里的所有活。

从责任田到门前菜地,一日三餐,洗衣做饭,任劳任怨,直到陆言幡然醒悟,两人重归于好。

他至今记得,那晚苏婳哭了,抱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苏婳咳血了。

陆言带她去医院检查,是肺癌,常年的劳碌让她染上了重病,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个瞬间,陆言天都塌了。

他没有钱,没法给苏婳治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直到走前,她依旧细心的叮嘱让他照顾好自己......

想到这,陆言眼睛已经有了泪水,他这一生没有愧对过任何人,唯有苏婳,这个嫁给了他七年的女人,同苦而至,却未能同甘而生。

即使陆言后面发家,他也没有再娶,而是在无数个梦中悔恨自己做的一切,因为,他永远忘不掉,有那么一个女人,为他付出一切。

为了不让苏婳发现异样,陆言又出门了,平复好心情后才回到屋内。

桌上,一碟咸菜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陆言看呆了,吃惯大鱼大肉的他很久已经没有见过咸菜了,因为吃的太多,怕了。

甚至是厌恶的程度。

但这上一世他碰都不会碰的东西,此刻却冒着香气。

“家...家里只有这些了,米也快没了....明天,明天我再找哥借点钱。”

见陆言一直盯着桌上的现在,还以为他是觉得没东西可吃,低头小声的解释。

对坐的陆言闻言心里酸楚,这个傻丫头,只知道委屈自己,记忆以来,她其实没少找娘家借钱,陆言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想要摸摸苏婳的脑袋。

她却是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表情有些害怕,这让陆言手尬在空中,一时间内心愧疚更深。

这种下意识的躲闪与害怕是日积月累一次次受伤所积攒的。

真是个畜生啊.....

“吃吧,明天我会出去挣钱的,之前借大哥的钱很快也能还上。”

苏婳低着的脑袋突然抬起,灵动双眼闪过一丝疑惑,她感觉今日的陆言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再一看他的眼神,是温柔。

是的,平时的他回家后总是恶言相向,有时候甚至会动手打她,但今天的他眼神没有那种暴戾,反而是有种不明的温和,就像,就像当初他们初识那样。

“事情....怎么样了。”

苏婳突然问道,她说的是那少了的两亩地的问题,有没有谈好。

“没了,白纸黑字,已经公正过的没办法拿回来了,怪我,做事不留心。”

想到这,陆言突然感觉自己当初是有多傻叉,明明自己老婆认识字,却好面子,没有带她去,生生叫人骗了。

“没..没了”

尽管早有心理建设,但苏婳听到这个回答,依旧委屈的不行,眼睛有水雾打转,那毕竟是两亩地啊,就这么叫那些人给骗了。

她这要哭的样子一时给陆言弄得手足无措了,连忙坐过去,也不知怎么安慰。

上一世,他虽然没有再娶,可也是个流连花场的好手,但那些话,那些哄骗人的手段,他怎么也无法对苏婳说,因为在他心里,苏婳始终是特别的。

在她面前,陆言同稚嫩的少年也无甚区别,他只能拍打苏婳后背安慰他。

“别哭,两亩地而已,我以后会挣钱,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乖....吃饭吧。”

在一番安慰下,苏婳倒是不哭了,但她亮晶晶的双眼呆呆的盯着陆言,心中仿佛打翻了调料罐般,既羞涩又震惊。

陆言已经好久不这么跟她说话了,记忆中,更多的是打骂,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去给田地施肥回来忘了没做饭,陆言恶狠狠的打了她。

她的手痛了好久,还留疤了。

吃过饭,陆言主动帮苏婳洗了碗,又劈了些柴,他不敢让苏婳做太多事情,上一世她的病便是因为操劳过度,陆言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苏婳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呆呆的,依旧难以相信,只觉得陆言今天好奇怪,很温柔,也不让他干活。

突然,苏婳眼神地震,泪花瞬间滑落,哭着道:

“陆言.....我会听话,你不要卖我。”

正在劈柴的陆言突然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