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咬主子的狗是留不得了

“快看,那是尚书家的千金,她哥也在这衙门里,咱们跟着一起冲进去!”

随着一主一仆两位少女的出现,人群再次躁动起来。

“狗子,你咋认识人家的?”一名老兵油子用力敲打了一个瘦削少年的脑壳。

“疼,疼……哥……人家在这守了好几天了,现在摸的门清,她哥就在这衙署里是个主事,好像说是有喘疾,隔三岔五的就有人给尚书家的公子送喝冰糖水,这丫头来过好几次了,都打听过了,你光看她面上罩着的那个面纱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啊,咱们跟上去吧?”

“呵忒,果然是官家人官家子啊,你别看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的主事,磨个三五年就直接窜上去了,有的是人给他铺路子!”

人群中又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咬牙踩了踩,使劲拧了两圈,“走,弟兄们,跟着一起冲进去,凭啥咱们都没饭吃了还有人有着闲情喝糖水?”

衙役们实在抵不住人群的冲击,早已有人冲至小舟的身前,拉拽之间她失去了平衡,仰面就要倒下的瞬间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腰部托住了她……

巨大的惯性让原本遮在小舟面上的纱巾脱落,真是个细致的美人儿。

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小舟竟然就这么半躺在来人的臂弯之间愣了神,在一旁贴身侍女的催促下才回过了神,“多谢公子搭救。”

公子?

她不认识我?

陈天行快速过滤了一下信息,哦,对,现实中的春游会还没组织,他们确实还没见过。

【画面随之一滞,你在小舟姑娘那里的好感值增加了20点】

人群还在朝着衙署门前移动,无人注意只带了一个近身的陈天行。

那些老兵油子也只是嚷嚷着要抓住尚书大人的姑娘借机往里走,眼见她跌倒便也不再纠缠径自往里涌了。

陈天行身边的侍卫长右手持球,大拇指轻轻抵在刀鞘上,左手横在二人的身前,扫视人群的同时冲着不远处房檐上的几个身影点了点头。

太子出行,即便不是公开的,那也不会也不能真的就带一个护卫。

正嘈杂间,又有一对人马赶到,迅速将整条街面围住。

“末将常怀远惊扰了太子殿下,请赎罪!”

“将这些闹事的流民全都抓起来,一起送至东门边,待会自有处置!”

为首将领冲着身后的将士一挥手,紧接着立刻跪至陈天行的面前,一旁的唐小舟立刻摸了摸耳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大步,心中暗忖道:他就是那个人见人厌的太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面善的?

“常怀远,本宫认识你,不是寿王府上的副将吗,怎么还管起京兆尹的事情了?“

常怀远起身将配刀往边上拉了拉,一脸正色道:“京兆尹人手缺失正好遇上咱们休沐便寻思着一起来了,我身边的这位便是京兆府尹的张都尉。”

“所谓何事?”陈天行轻轻搓了搓面颊在对方身上剜了一眼。

“流民啊,自然是流民,末将本身就是在东门那边负责安置流民事宜的。”

“京兆府尹接到举报,有流民袭扰户部的度支衙门,所以这才请末将搭把手。”

“你一个武将却也牙尖嘴利的,本宫很不喜欢!”

就在陈天行与常怀远等人对峙的时候,不远处的兵油子们已经挨了不少闷棍了。

挑头的那几个更是被揍的狼狈不堪,纷纷下跪求饶起来。

但这些个兵士似乎没听见一般,抑或是来之前得了令,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五指宽的熟棍就这么结结实实往他们的身上乱招呼,一下又一下,哀嚎一片。

“都住手,太子殿下在此,安敢放肆?”

太子府的侍卫长立刻长刀出鞘厉声向前。

“还请韩参将莫要阻拦我们办差,红了脸也不好向上头交代。”

常怀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冲着身边的人努了努嘴,那些个兵士再次抡起了手中的熟棍!

“放肆,本宫在此,要向谁交代?”

“本宫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些不过是老兵的家属,来度支衙门也只是要那些原本就属于他们的抚恤罢了。”

“太子殿下明鉴啊,咱们有兵部出具的条子啊,但是他们度支衙门的就是一拖再拖不给咱们放,咱们真的不是流民啊,也没闹事啊。”

“是啊,我家老二,老四都战死在秋水城了,现在家里就剩下老三了,他还缺了条胳膊,这抚恤要是不下来该怎么过啊,咱们家连木炭都停了小半月了,脚上都生疮了。”

一名妇人抹着眼泪挤出人群,缓缓褪去了裤管,露出被冻坏,还流着脓水的小腿。

“大姐,快起来,方才是谁打的还记得不?”韩参将在得到陈天行的眼神肯定后迅速上前拉起了那位妇人,小心将她卷起的裤管又放了下去。

“不打紧的,没有官人打到我,是我不小心摔的,不打紧的……咱们的抚恤能下来吗……这是条子……兵部盖了章的,都有……”

“是啊,我这也有条子……”

“我家是两口人,阿爹和大哥。”

“我就是两个弟弟……”

又有几人尝试着起身将条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韩参将的方向。

“诸位,都别急,今日本宫就在这度支衙门的大院里支起台子给大伙讨回公道,该有的一分不会少,家里若是困难的从本宫的私库出。”

陈天行拍了拍袖子,用力按了按其中一人的肩膀。

但是人群中并未响起预期的欢呼声,没有人拿得准这位殿下说的真不真,毕竟这事确实也不归他管。

况且连兵部的条子他们都不认,难道就凭太子爷的一句话就能过去了?

早已有人将这里的事报了出去,此时的户部尚书也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原本度支衙门这边当值的最高上官是户部的右侍郎,此刻他正躲的远远的,生怕弄的一声骚。

毕竟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寿王,中间还夹杂着京兆尹的人,哪头都不好惹。

这些个丘八一天天的就净找事,都说了迟阵子,又不是不发,天天过来闹一通。

“太子殿下……”

“唐大人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先让人去院子里支棱起来,本宫要搭台子派抚恤银两,对了,你这边有现银吧?”

陈天行甚至都没抬眼看对方,户部尚书唐世渊惊出一声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有吧……”

“殿下,唐大人,这不会规矩吧,现在是咱们配合京兆府拿人,殿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一听这话,众人刚刚松下的心又再次紧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手掌杵在了原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常怀远的面上。

“你……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他的另一侧面颊。

“放肆,竟然伸手指着太子殿下,而且没有尊称,径自用了你?”

前一个耳光是陈天行打的,后一个耳光是韩参将扇的!

陈天行原地转了半圈,夸张的甩了甩手不无轻蔑地冲着韩参将打趣道:“这帮练武的脸都这么糙的么,本宫手都打疼了!”

韩参将小脸一红,心中腹诽道:殿下啊,您忘了咱也是练武的啊。

陈天行往前跨出一步,直逼常怀远:“交代?本宫是太子,需要向谁交代?你是在教本宫做事?”

常怀远捂着面颊,尽力克制想要拔刀的冲动,小声嘟囔道:“殿下,末将不但是寿王府的参将,家姐在宫中那也是伺候天子的!”

说起后半句的时候他不由地来了些底气,甚至还遥遥冲着天上抱了一下拳。

“谁啊?”

“常参将的姐姐刚封的嫔。”韩参将上前补充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常怀远的面上,“莫说一个小小的嫔了,寿王的母妃还是娴妃呢,你看本宫像是怕寿王的样子吗?”

“若是再阻拦小心本宫拿你的脑袋祭奠那些死去的亡灵。”

“不管是寿王还是陛下,说到底,你都是咱们陈家养的一条狗,劝你三思,别找不痛快!”

陈天行伸手冲着众人的方向用力一指。

不曾想,这个常怀远还是个硬脖子,死活不退,还伸手招呼众人继续向前。

“剁了!”

简单两个字从陈天行的口中出来,炸出了一声惊雷。

“啊?”韩参将明显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需要本宫再重述一遍?”

“唰!”

仅仅一息之间,韩参将只是挥了一下手,常怀远猛然觉得脖颈处一凉,自己的脑袋下坠的瞬间他竟然能看见尚直立的下半身!

“哼,咬主子的狗怕是留不得了!”

杀了?

太子殿下竟然将这个寿王府的参将给杀了?

那咱们这个银钱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