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映照下,县太爷神情怡然的品着杯中香茗。
耳边不时传来一声声咒骂,夹杂着皮鞭破空之声。
在其不远处,曹正周身被锁着铁链,琵琶骨上的铁钩如今已是锈迹斑驳,隐隐和皮肉长在了一块。
“他奶奶的,这武者就是抗打...”
负责行刑的小吏喘着粗气,几天下来,能想到的酷刑都给这汉子上了一遍,可受限于武者防御力惊人,大部分都不怎么见效就是了。
就连皮鞭,上面都是带着铁针的,换做旁人,一鞭子下去皮肉都得被剐下来好大一块。
“怎么停了?”
“禀县太爷,这人骨头又臭又硬,实在是审不出来。”
“没用的蠢材,下去吧。”
缓缓站起身,火光下,官袍色泽更显明艳。
“曹正啊曹正,你说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初还有谁和你一起上山就是,何必受这般酷刑...
再说了,王朝更替,跟你一个武者有什么干系,那是上面的贵人们该考虑的。
只要你愿意配合,老朽能做主,保全你和那小子的性命无虞...”
“呸!”
披头散发之下,是一张坚毅的面庞,只可惜,当初神光闪烁的一双虎目,如今左眼已经被人剐去,只剩下黑洞洞的一个窟窿。
“知道本官为什么要挖掉你一只眼睛么?就是因为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哈哈哈,狗官,你挖了某另一只又有何妨!”
“那怎么行,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死的,敢坏了本官的好事,杀了你都算是便宜的。
相传有一种酷刑,最适合你们这些练了皮肉的武者。”
颤巍巍的端起一旁瓷碗,里面是如银子一般流淌的液体。
“只要在你头上开个窟窿,把这玩意倒进去,就会使你的皮肉渐渐分离,吃痛挣扎之下,你整个人都会跳出来,最后,本官会得到一张完整的武者人皮。”
“知道么?这赵国本就该完了,还是你以为,当叛徒的只有本官一个?”
“这城中的武馆,药堂,哪个没收了贵人的好处,和你说这些,也是让你死个明白罢了,免得黄泉路上恨错了人。”
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曹正似乎在连日的严刑之下耗尽了力气,也或许是压根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
取出一柄小刀,长不过寸许,刀刃极薄,能轻易破开武者皮肤。
“狗官,你不得好死。”
“呵呵,等你有这个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县太爷对于曹正的威胁,只是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这石塘县恨自己入骨的刁民不在少数,可谁又能做到呢?
只敢在夜里蒙着被子,小心翼翼的痛骂几句,就连本官的清梦都惊扰不得。
明个天一早,本县还是本县,至于你,只不过是县衙后院枣树下的一具枯骨罢了。
吱呀~
就在县太爷准备拿刀划开曹正头顶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蠢材,又进来做什么?”
“你的蠢材已经死了,我来取你狗命。”
李承焰提枪而入,眼神冰冷至极。
一路上,他还觉得连同府衙内的下人一并杀了是否有些太过残忍。
毕竟,都是些卖身为奴的穷苦人家,直到刨开地窖,看见里面一具具孩童尸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整个县衙,如同魔窟一般,这里面的人,与妖魔无异。
“哈哈哈哈,狗官,你死到临头!”
一只独眼看着走进来的李承焰愣了片刻,随后是滚烫的泪花。
“曹兄,我来晚了。”
“无妨,某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伸手拦住窦擎苍一刀结果了这狗官性命的打算,李承焰一步步逼近。
对于眼前之人,除了那一身官袍,同寻常老叟无异。
“你...你们是谁?来人,来人,抓刺客!”
“别喊了,都杀干净了。”
两个破开骨关的武者,都被窦擎苍一刀秒杀,一路上,李承焰反倒像个观光客。
蛇矛枪尖一挑,捆缚曹正的铁链应声而断,目光在其一只独眼上略微逗留片刻,李承焰心中一沉。
略微活动了下身子,伸出带着血渍的大手拍了拍李承焰的肩头。
“好兄弟,某果然没有看错你,又欠下你一回救命之恩,往后请你吃酒。”
至于一旁的县太爷,此时早就被吓得软烂如泥一般。
“我在屋外等你?”
“好。”
曹正目送李承焰离开,甚至贴心的给他带上了门。
“来,现在某有机会了。”
端起一旁的瓷碗,拽着老东西的头发将其扽至半空。
“先前某没有听清楚,你这法子,怎么用来着?”
屋外,夜风有些清冷,隐隐带着血腥气味。
窦擎苍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来。
“这是我自己琢磨的,还没取名。”
在李承焰翻看的功夫,汉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只能丢些飞刀,上不了台面。”
“还有这个,当初调查巫蛊一脉的名册,一路杀来,这是最后一个了。”
“这些人祸国殃民,声称以形补形,造下杀孽无数,只可惜,藏的很深,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
李承焰伸手接过,上面是一个个人名,都被窦擎苍画上了圈圈。
石塘县这位,是最后一个。
“等你朋友完事,你们就走吧,今晚上不太平,得有人留在这。”
将对方给自己的东西收好,李承焰劝道。
“不妨一起?”
窦擎苍伤势虽重,可有的是天材地宝,未必就是个无药可医的地步。
“累了,想幺儿了。”
汉子轻笑一下,摆了摆手,示意李承焰不用再劝。
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复仇的念想,眼下线索中断,也没了继续坚持的必要。
人力终有尽时,巫蛊一脉根深蒂固,不光光是赵国,别的国家也听闻过这群人的踪迹,他一个八品武师,难以撼动。
屋门推开,曹正满身的鲜血,如同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独眼之下,是满腔快意。
“这位是?”
“窦擎苍。”
“嘿,某叫曹正,多谢兄台救命之恩,眼下不方便,改日请你吃酒。”
窦擎苍愣神片刻,笑了一下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