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辰转了几个门廊,来到一处庭院,四处观望之后,确定四下无人,方才轻声推门入屋。玉晚并不认得这庭院所属何人,但也不敢惊动张辰,只得轻手轻脚地一点点靠近屋子,来到屋门前,侧身贴耳,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屋门却登时大开,自己未及站稳,一个踉跄便跌入屋内,还未站起,只感觉项颈一凉,一柄银亮的短刀已抵在脖间。玉晚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听得头上传来一声诧异。
“是你?!”
张辰虽察觉到屋外有人,却没想到竟是玉晚。二人猝然相见,还未来得及搭话,张辰却一个警觉,食指贴唇,示意玉晚不要出声,自己则赶忙转身,轻轻地将房门关好,四下快速探查,拉着玉晚便躲入一处柜边不易察觉的墙角。只是空间狭小,二人只能面对面贴身而立。
二人方才躲好,便听到屋门被打开,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两个人。二人进屋没多久,只听一人说道:“要你打听的如何了?”
玉晚只觉此人声音颇为耳熟,竟是道琛。张辰只说要离间泉氏兄弟,为何会独自来探查这道琛的住处,莫非他还有事瞒着自己?想着便眼神紧盯张辰。张辰察觉玉晚眼神犀利,但此时也不好多言,只能转过头去,望向别处。
只听另外一人答道:“法师要得急,才几天工夫,大唐那边实在是来不及传回消息。”便说着便悄悄探查道琛的神色,缓缓道:“不过属下听说,一年前,问虚观的确来了位玉字辈的年轻道人,自称是元初真人的关门弟子,只是属下还未查到那人的道号。”
此话一出,玉晚与张辰心中均是咯噔一下,这言语之间,道琛似乎是在派人探查玉晚的底细。可道琛与玉晚此前并不相识,道琛何以要为了个陌生人如此大费周章?
见道琛只是沉着脸不说话,那人又试探问道:“法师是怀疑那玉晚是问虚观派来找那本问虚录的?”
问虚录?玉晚立刻竖起了耳朵。
道琛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曾试探过此人,不像有什么心思的。但也不可大意,毕竟这问虚录是问虚观传承千年的至宝,若不能将此书寻回,问虚观那帮牛鼻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的不解,这问虚录说出大天去,也不过就是本书,怎么就是个宝贝了?”那下属边说边想,突然两眼放光,兴奋道:“莫非是里面藏了什么藏宝图?”
道琛失笑出声,哼了一声道:“见识浅薄!”说着瞧着那人又道:“你可曾听闻推背图?”
那人猛的圆睁双眼,惊呼道:“就是传闻中袁天罡和李淳风共作,可泄露天机的——推背图?”
道琛轻笑一声,继续道:“传闻此图有图无文,要想勘破天机,若是没有袁李二人那样的本事,得图也是枉然。”说着他忽然眼神一转,神情凌冽道。
“但其实此图,确有谶词可解!”
此言一出,那名属下和张辰玉晚三人均是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那下属满脸震惊地看着道琛,道琛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袁李二人作图之时,便配有谶词,只是没有外传,后由人集结成册,名为《推背手卷》。”
听到此处,张辰突然身形微颤,此时二人实在贴的太近,就连玉晚也察觉出异常,蹙眉抬头看向他,张辰忙收敛心神,眼神避向他出。
只听那下属接着问道:“可这与问虚录有何相干?”
道琛又是一声轻笑。
“传闻袁李二人早年便与问虚观私交匪浅,与当时的主持元初真人更是挚友。三人时常会聚在一起研习道学,元初有时甚至会带上他的弟子,也就是问虚观现任主持玉衡。这几人均是天赋异禀的道学奇才,相互切磋之下,竟修炼出通天彻地之能。据说正是因为于此,袁李二人方能画出那推背图来。只是他二人只是画图,那谶词却是旁人所做,至于这旁人嘛……”
那属下登时心领神会,“法师的意思是,那谶词乃是由元初玉衡二人所做,所以……”,那人深吸一口气,方才道:“所以问虚录便是推背手卷!”
躲在角落中的张辰玉晚此刻面面相觑,心中却是各有思量。
道琛面带笑意,未置可否,却只听他转移话题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倭国那边可有消息?”
那下属还未从震惊中完全缓过神来,却还是赶忙答道:“法师放心,倭国已传来消息,只要法师能说服高句丽同意他们的条件,倭军定会听从法师调遣,与我们里应外合。”
“嗯,我心里有数了。问虚观那边的消息你还是要抓紧。”道琛刚说完,却听得院中有人通报,泉男建要召见道琛,道琛应了声,便与那名属下一同出去了。
待得确认他们走远,院中的确再无动静,张辰方才同玉晚从角落出来,二人小心翼翼出了院子,又紧走慢赶地回到张辰的住处,待到此时,二人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你可是还有事瞒我?”玉晚突然出声问道。
张辰此刻心神未定,被这一句问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一时间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果然!”依张辰神情所判,玉晚料想自己猜的不错,气恼道,“你那日是如何允诺我的?!”
“我……”张辰不愿再撒谎骗他,但也不能如实以告,两难之下,方才开口道:“我当日向你允诺绝不欺瞒,乃出自真心。但此事关乎大唐机密,便是刀斧悬颈,我亦不可透露半字。如今,我只能说,除了此事,我再无任何隐瞒,你若不信,我可以以家族之名起誓。”说完便要抬手起誓。
张辰极为敬重自己的祖父,从这些时日的相处,玉晚早已知晓这点,他肯以家族起誓,想来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此想来,玉晚便不免心软了几分。
“不必了。”玉晚挥手制止道,“发誓这类虚妄之言不说也罢。”但就这么饶过张辰,玉晚终究心有不甘,又说道:“这次就权且先记下,下不为例!若再让我发现你有意隐瞒,我就……”
玉晚本想着威慑张辰,却不想把自己给困住了。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自己还得靠他找哥哥,总不能跑去泉男生那告发他吧,那岂不是拉着自己同他玉石俱焚!
这一会的工夫,玉晚脑中已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的神情也是转了个五颜六色,张辰见此情形,不禁失笑道:“你就如何?”
“我就……我就……”张辰这一笑更激得玉晚慌张不已,可此刻脑袋如一团浆糊般,那里说得出个成算来,如此越气越急,越急越气,只能恶狠狠地看向对面的张辰,一个念头却突然从脑中闪过。
只见玉晚眉间舒展开来,两腮也不再气鼓鼓地,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张辰身前半尺之地,似笑非笑地道。
“你是来找推背手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