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娃娃亲

顾燕林谦和有礼，身上穿着的衣料质朴，却不失干净整洁，见到江念玥，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意，也没急着攀关系。

他颔首示意，“江二小姐。”

江念玥回了个礼，“顾公子好。”

江平见两人打了个招呼，便也没再强行拉着他们两人说话，简单说了一下顾燕林入京的用意。

“玥儿，顾燕林他即将参加春闱，于京城买了一间小屋安心备考。我的意思，是想让他直接住进我们江家，左右也不缺那一个房间。还能有人照顾一二，寻常琐事都用不着自己动手。”

顾燕林忙不迭推辞：“江叔，今日贸然来访已是叨扰，怎好再继续麻烦？精进学业的同时，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本不愿来江府，无奈家中父亲总拖他走上一趟，看看故交老友的身子可还爽朗。

无奈之下，他才走了一趟。

江念玥也不想与顾燕林牵扯过多。

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日后她想成为九皇子妃，阻力更甚。

“父亲，既然顾公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多加干扰。住在江府内是有人照料，可江府人多口杂，未必日日清净。万一影响顾公子备考，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江念玥都这么说了，江平没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江平：“贤侄，你不想住在江家，我也不强求。你若是遇上难处，尽管向我开口，我能帮你办到的，一定办！你就当这儿是你自己家。”

他抬手拍了拍顾燕林的肩膀，看着他那与自己老友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陷入沉思，好像透过他的眉眼看到了故人。

旧年时期的情谊，哪有那般容易忘却……

顾燕林垂下脑袋，放低姿态，“多谢江叔。”

下一瞬，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页。

几乎是出现的瞬间，江平和江念玥都神经紧绷，动作一僵，脸色不太自然。

顾燕林小心翼翼将那张纸展开，递给江平。

“江叔，这一纸婚约，是我父亲托我带来的，他一直都记得你们之前的约定。”江平也没忘，眼下心情分外忐忑，接过那张年岁悠长，已然泛黄的纸张。

他细细看了一遍，“咳……我也没忘。你和玥儿之间，我与你父亲确实有过约定，为你们定下了娃娃亲。”

他语气中的难为情，顾燕林敏锐地察觉到。

他能理解为人父亲的心情，断然不希望将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毛头小子。

顾家家境不如江家优渥，只能说衣食上不会短缺，这种最基础的条件，对于娇生惯养的江家小姐来说，实在是有些委屈。

顾燕林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江叔，我不是想用您从前与我父亲的约定，作为要挟。我自知配不上江二小姐……”

江平略一迟缓，又想安慰人，“贤侄，你别这么说……”

他也不差，去年秋闱一举夺魁，今年的会试，没准也能脱颖而出，顺利进入殿试的话，日后也能踏入仕途。

顾燕林没有分毫沮丧，他看了江念玥一眼，继而认真道：“江叔，倘若我能一举考中状元，我便前来，向江二小姐提亲！”

“倘若我没有这个能力，考不中状元，无法给江二小姐一个好的生活。那么从前的一纸婚约，就此作废，我诚心祝愿，江二小姐能觅得良人。”

他家境不够优渥。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不抱怨任何人。

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他都会一步步闯过去，他吃苦没有任何关系，他绝对不能让别人捧在手里养大的金枝玉叶，也跟着他吃生活的苦。

没有必要。

今日他来到江府，见到江念玥，便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江平被他的说法惊讶到怔愣，一时间没有给出回应，顿住好几秒钟，才爽朗大笑。

“贤侄，你能有此魄力决断，老夫实在是看好你！”

江平拍板：“好！你能成为新科状元，我便将玥儿许配给你，绝不反悔！”

顾燕林眸色不定，掀起来的喜悦很快被压下去，他还需要再过问一人的意见。

他转而对向江念玥，谦逊有礼：“江二小姐，可愿？”

他看着她的眼神极其认真，像是下定了决心，胸膛里一声声的闷响，他情不自禁有些紧张起来。

生怕从她嘴里说出半个不字。

江念玥对上他这般的真挚，短时间内，没有决断。

她活了两辈子，从前看不破顾燕林对她的意思，是她年少无知，情感经历较少，一心一意都是林知缘，猪油蒙了心。

现在直视他的热烈真挚，江念玥有些恍惚，他会不会成为自己正确的选择。

顾燕林是个专一情深之人，上一世，她对他说，这一生她只想嫁给林知缘，旁的人，她不会再次动心，让他主动放弃。

结果他真的，接受了婚约的废弃，且毫无怨言。

而后，直到江念玥喝下毒药，他都没有娶过亲，一直都在官场上，为民做贡献。

这种人，原以为是不屑耽于儿女之情。

江念玥换一个角度来想，她对林知缘情深，顾燕林对她又何尝不是那种感情。

他何时动了念头？

莫非正是此刻，长大后，青梅竹马的相见之日。

江念玥心中一阵慌乱，“顾公子……我……”

她没有伪装，来不及权衡利弊，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告诉她真的做不出选择。

顾燕林没有逼她，“江二小姐，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会一直等你的回复。即便到了求亲之日，你也能随时反悔，我不怪你。”

她本就值得更好的人来呵护。

小时候的记忆逐渐闪过他的脑海，一个奶呼呼肉嘟嘟的小女孩追在他身后喊，“林哥哥，等等我，我要快点长大嫁给你。”

顾燕林直视她的眼睛太久，回过神来，才觉得很是冒犯，继而克制地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的脉脉温情。

长大后的玥妹妹，比他想象中，美得更加令人惊心动魄，她的一举一动，似乎与小时候都不同，唯独对他的吸引力，始终不变。

江家举家搬迁至京城后，他便奋发读书，想着有一日，也能去京城做官，与江念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重逢。

他不确定，现在落魄的自己，会不会遭嫌弃，故而来一趟江家，用尽了全部勇气，借着父亲的理由，才敢出现在这……

顾燕林没有将那一纸婚契带走，留在了江家，就像是把反悔权交给了江家，只要江念玥不愿意，随时可以取消。

等他离开江家，江平与江念玥父女两人倒是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良久，江平揉捏着泛黄的纸页，“燕林这孩子，倒是正直。他没想过歪门左道，即便想娶你，他也只想过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达成。”

“玥儿，别怪父亲心思黑暗。刚才顾燕林来府里，我确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真以为他来此，会以婚约作为要挟。”

“可听见他说了那番话……玥儿，我认为，顾燕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倘若他真能成为新科状元，日后前途亦是一片光明，玥儿，你可愿？”

说到这一步了，江念玥怎会不知父亲的心思。

她只需点头或者摇头……

“全凭父亲做主。”

江念玥没有打算把自己的退路全部断掉，她现在的目标的确是陆承墨，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也不介意把顾燕林当做备选。

倘若陆承墨真的无意于她，她也愿意成为新科状元郎的夫人，再一步步陪着顾燕林成为宰相。

她相信顾燕林有那样的能力。

她日后若能当个宰相夫人，诰命之身，也是不错的结果。

何况，陆承墨日后登基，后宫当中未必只会有自己一个女人，顾燕林可不一样，他在男女之情方面，并无太多贪恋。

江念玥嫁给他，日后也是后宅唯一的女主子。

江平不知道自己女儿心中还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的确觉得顾燕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除了家境配不上他们宰相府。

相貌，品行，学识，样样都算得上是杰出……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玥儿，那么便依了顾燕林说的，他若成为新科状元，便前来向你提亲。”

距离春闱，已经剩下月余时间，春闱一旦过去，殿试便不远了。

江念玥深知，顾燕林一定会成为状元郎，前来向她提亲，那么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必须要加快速度，与陆承墨建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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