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折磨警戒线

秦鸦到地方的时候,民科已经等了许久。

他一见秦鸦,连忙从路边的绿化带里钻了出来,骂骂咧咧埋怨:

“你这人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的,能迟到这么久!”

秦鸦很无辜。

“没办法,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民科愣了愣,“什么意外。”

“也没什么,”秦鸦笑眯眯,“就是碰见所长了,还陪她散了会儿步。”

“……”

民科脸都绿了。

做贼心虚,他连忙鬼鬼祟祟地往秦鸦来的方向张望,唯恐那儿突然蹦出来个所长。

秦鸦见状安慰他:

“没事,所长已经回去了。”

民科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你怎么不早说!?”

秦鸦摊手:

“你也没问啊。”

“……”

民科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又过了会儿,他才瞪了秦鸦一眼,仍保持着高度警惕,问:

“你确定她真回去了是吧?”

“确定以及肯定,”秦鸦很淡定,“我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底下才来的。”

“她没偷偷跟上来吧?”

“这点反侦查意识我还是有的,”秦鸦说着朝不远处墙上的摄像头努努嘴,“况且这儿是她的地盘,她要想针对我,也根本不用偷偷跟踪我。”

“……也是。”民科赞同了秦鸦的说法,“那咱们走吧。”

说完,他一马当先,往科研大楼正门走去。

这次搞不明白情况的反倒是秦鸦了。

“等等,”他问,“你就打算这么走过去,不怕摄像头也不怕巡逻的警卫?”

民科顿住脚步,朝秦鸦咧嘴一笑:

“我说能让咱们不被发现,那不管是摄像头还是警卫,就全都看不到咱们,你信吗?”

秦鸦摇摇头:

“不信。”

“试试就知道了,”民科对秦鸦招手,“来!”

秦鸦眯起眼。

虽然不明白民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深夜的科研大楼安静得可怕。

除了门口的保安亭以外,偌大的整栋建筑没有半点灯光,黑魆魆的,它沉默地伫立在一片黑暗中,像是一具死去许久的尸体。

民科带着秦鸦,在复数摄像头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来到了保安亭旁边。

保安亭里坐着的不再是白天那个保安大哥,而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看到了秦鸦和民科之后,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警惕,甚至还笑着跟他俩打招呼:

“来了?”

民科朝他点头致意:

“嗯,我带他来了。”

于是年轻男人的视线转到了秦鸦身上。

但他的视线只在秦鸦脸上停留了瞬间就收了回去。

“都准备好了,”他转头告诉民科,“别弄出太大动静就没问题。”

“放心,我懂。”

民科看向秦鸦:

“走吧。”

秦鸦当然没意见:

“好。”

两人离开保安亭,向把整栋科研楼封锁起来的警戒线走去。

中间秦鸦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两人在警戒线前停下,他才突然问:

“研究所里还有多少咱们的人?”

民科似乎猜到他会问类似的问题了,立马摇摇头:

“什么咱们的人……我就认识那兄弟一个,他是我朋友,才愿意帮咱们。”

秦鸦“唔”了一声:“这样。”

“不然呢,你不会觉得我属于什么隐秘组织,是偷偷渗透进研究所的内鬼吧?”

“确实有点像。”

“得了吧,我要真是什么隐秘组织的成员,还用这么费劲折腾……”

他咕哝着,伸手到裤兜里,准备摸出提前准备好的通行证。

封锁了整栋科研大楼的警戒线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某种能够驱散所有人类的特殊物品。

想要穿过警戒线,必须要取得许可。

民科从裤兜里取出了“许可”——一份看上去平平无奇,签好了名的通行证。

而这时,他看到旁边的秦鸦已经对警戒线伸出了手。

秦鸦想直接从警戒线下面钻过去。

民科见状便有些幸灾乐祸,也不打算告诉秦鸦那道警戒线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他想看乐子。

反正普通人碰到那道警戒线也只会被小小地惩戒一下而已。

于是,在民科的注视下,秦鸦触碰到了那条警戒线。

空气中忽然响起古怪的窸窣响声。

民科愣住了。

他看到有无数细嫩的绿芽从秦鸦的每个毛孔中钻出,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快进到了生命进程的末端——发芽,抽条,开花。

于是,大片大片的花朵遮蔽了秦鸦的轮廓。

像是被花吞噬,或是干脆被汲取了所有养分所以枯萎收缩成了微小不可见之物……不,民科甚至有种错觉,他甚至觉得,这些姿态各异的花朵才是秦鸦的本体。

如今,由各式花朵组成的模糊人形一把抓住了那道警戒线。

它将之高高抬起,从下面钻了过去。

并未受到任何惩罚,也没有被警戒线影响。

“秦鸦”站在警戒线后,朝民科转过头。

那张由花构成的脸上裂开了一道缝隙,两边微微翘起。

他在朝民科微笑。

“怎么还不过来?”

他向民科发出邀请。

人类的语言将民科的认知瞬间拉回到了现实,花在眨眼间枯萎,化作尘埃,随风消散。

民科重新看到了秦鸦。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站在警戒线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民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没、没事,”他不敢看秦鸦的眼睛,哪怕秦鸦的眼睛已经不再是由花朵构成,而是再正常不过的紫罗兰色,“我……这就过去。”

恍恍惚惚的,他也一把抓住了警戒线。

“嗷!”

一声惨叫。

被电了的民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鸦立马投去了更加疑惑的视线: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挨电了?明明我摸着也没事啊?”

说完,他又抓住了警戒线。

他的含人量随着这动作极速下降,很快就跌到了近乎为零的程度。

花又开了。

花低下头,不解地问:

“怪了,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民科简直要哭出来了。

他心说祖宗啊!你真是我活祖宗!

咱能别再碰那条警戒线了成吗?!

“我……我没事,”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是刚刚突然腿软了……你放开警戒线,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秦鸦终于放开了警戒线。

民科松了口气。

他连忙取出许可,往警戒线上一搭,这才放心地抬起警戒线,钻了进去。

可刚钻进去,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他就看见秦鸦还站在警戒线旁边,手差一点就能碰到警戒线了,还满脸的跃跃欲试。

民科两眼一黑。

“别捣鼓那条警戒线了!”他在心里对着秦鸦直喊活爹,“那不是普通的警戒线!碰多了说不定对你不好。”

秦鸦愣了愣。

他睁大眼:

“我说呢,所以你刚刚才跟被电了一样……”

短暂的停顿后,像是后知后觉,他终于反应过来,向民科问罪:

“那你刚刚怎么不对我说?”

民科慌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秦鸦对他说过的话:

“那你也没问啊——我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你一把抓过去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秦鸦就没反驳。

“原来是这样,好。”秦鸦点头,“那等会儿咱们进去之后,有什么事你记得提前跟我说。”

“好……”民科擦了擦汗,“那咱们走吧。”

“行。”

于是两人离开警戒线,向科研大楼走去。

科研大楼静悄悄。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大楼正门。

正门没锁。

民科推开门,示意秦鸦跟上来。

秦鸦十分默契地跟了上去。

大楼里一片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不过秦鸦并不打算开灯,而是先转头看向了民科。

民科身材本就瘦小,长相也一副狡猾样,如今在黑暗里显得愈发如鱼得水,就像回到了阴沟里的老鼠。

老鼠察觉到人在看他,就勉强挤出个笑容:

“虽然科研大楼受了污染,但供电和照明系统应该都还在正常运行,灯按理来说都是打得开的……可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咱们偷偷溜进了楼里,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别开灯了,用手电筒照明吧。”

说完,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两支手电筒,分给了秦鸦一支。

秦鸦接过手电筒,按亮。

黑暗被驱散,神秘的,被封锁了许久的科研大楼终于在他们面前现出真容。

整洁,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们站在一楼的走廊正中间,往左右望,几乎所有房间的门都紧紧关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命科学科室?”秦鸦一边张望一边好奇地问,“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能有什么特别的,”和他相比民科显得轻车熟路许多,“都是研究所的一部分,跟别的科室差不多,最多也就是规模稍微大一点,预算稍微多一点,设备稍微先进一点……”

秦鸦觉得民科的语气里满是“生物人,生物魂,生物都是人上人”的骄傲。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只是仔细观察起脚下的瓷砖和头上的天花板。

民科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问:

“你这是干嘛?”

秦鸦回答:

“观察环境啊,你看,还真是奇怪,按理来说,生命科学科室是在那场科研事故发生之后立刻就被封锁起来了对吧?”

“可为什么……”

秦鸦俯身,用两指划过地板,搓了搓,摇头:

“为什么,这里就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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