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觉得肩头压债的老太太

“二郎的腿又不是生来就瘸的，怎么就治不好了？”

被妻子当着儿子的面这样呛声，钱宁觉着没面子。所以，即便是心里也认同吴氏夫人的话，面上也还是反驳着。

吴氏夫人这次没在第一时间说话，只是盯着钱宁的眼睛。

好半晌之后，吴氏夫人才重新开口，“你也不要大郎了。”

钱宁先是一愣，目光紧接着就冷了下来，“大郎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会不要他呢？家里永远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吴氏夫人没接钱宁这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身去看面色苍白的二儿子，“你大哥成了家族中的弃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母亲，我……”

没等钱若鸿将话说完，吴氏夫人是扭头就走。

他们家前脚被武安侯府戳破和姜祭酒家在议亲，老大后脚就被姜万秋捉住在青楼狎妓，这世上哪儿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吴氏夫人就觉着，这事儿一定跟钱若鸿脱不了干系！

“父亲，我好像又惹母亲生气了。”

吴氏夫人走出去老远，钱若鸿才将目光收回来，脸上还带着苦涩的笑。

钱若鸿的长相是极好的，秀气但不女气，这时候又是一副面色苍白的病弱之相，这就让钱宁的心肠更柔软了几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想起前些年对他的忽视，钱宁忍不住软下语气，“你母亲一向偏心，就不要管她了，咱们进去吧。”

“我就先回府了，姜姐姐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

武安侯府的门前，刘素璞跟姜万秋如是说着。

姜万秋却只是摆摆手，“咱们两家就在同一个坊里住着，我骑马回去，不出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还要小心些什么。”

看着姜万秋打马扬鞭地走了，刘素璞心里生出了些羡慕之情。

她出身不好，虽然也在京城住了不少年，但从前只一味隐忍，倒不曾像姜万秋一样肆意过。

“主子是想学骑马吗？”茯苓没错过刘素璞眼里的艳羡之意，只是会错了意，“家里的马厩里有现成的马，府里会骑马的也不少，主子要是想学，倒也简单。”

茯苓的话是无心之语，刘素璞这个听话的人倒是真的生出了这个心思。

如果一切进行得顺利，她可以顺利进入诡事司，那骑马就是个必备技能。

刘素璞转身回府，“茯苓，你这个提议不错，明天咱们就操练起来。”

茯苓呆了一呆，她主子的意思，是不是她也得跟着学？

正好有阵风吹过来，茯苓打了个哆嗦，忙就往前跑着去追刘素璞。

“主子，骑马这事儿我就不用学了吧？您会不就成了。”

刘素璞睨了茯苓一眼，嘴角弯弯的，“行啊。那等以后主子我学会了骑马，出门可就不带你了。你啊，就在家里陪着老太太和老爷子逗趣儿吧。”

茯苓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人活着却不能出门去看世间的千般风景，还能有什么意思啊？

“那我还是跟着您一起学吧。”

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老太太，在膳厅里吃着饭呢，就听见自家孙女儿说要学骑马，人都木了。

李老太太如今是瞧出来了，她这大孙女儿被换婚的事儿刺激一回，是彻底放开了。

“先不说什么骑不骑马的事儿，大娘啊，我跟你爷给你看了个婚事。”

刘素璞：？？

“不是说给长生相看吗？”

老太太摆摆手，“她毕竟还小，婚事也不是那么着急，你可是今年就及笄了。”

刘素璞明白了，这是老两口怕她被昭明帝盯上，才着急给她相看人家。

“及笄就及笄呗，大姐又不是非得嫁人。”刘濯一听老太太说这话，就没了吃饭的兴致，将筷子撂下，抢先说道，“大不了以后我跟咱爹一样去从军，我赚钱养大姐！”

刚喝完一碗汤的刘长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凭你？文不成武不就的，你还想当将军？你怕是连一本兵书都看不明白。”

刘长生从来都是个牙尖嘴利的主，最擅长戳人痛处。

刘濯被姐姐这么挤兑，想说自己以后一定能行，可想想那些看着就让人头疼的书籍文字，还是生了怯。

正巧这时候看见旁边的刘汀吃东西吃得正欢，刘濯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出气”的人，戳了戳刘汀鼓鼓囊囊的脸颊，

“吃吃吃，你怎么一天就知道吃啊？”

刘汀吃饭吃得好好儿的，突然被他哥打断，又莫名其妙地挨了顿说，眼睛里就汪了一泡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

“你说他干什么？”老太太这时候是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他才多大？他不吃饭还能干什么？你要是想当将军，就趁早在国子监里给我好好读书，家里还有现成的武师傅，你就给我玩儿命学去！”

李老太太这话还真就没说错。

武安侯府里现在当差的，好些个都是在刘徐来手下当过差的。或是像铁头那样，在战场上伤残的；或是像周安南那样，熬到岁数活下来的。这些个人啊，哪个都能教刘濯些真正有用的本事。

可老太太就想，这刘濯他能受得了这份罪吗？

这么想着，李老太太是愁字上了心头，家里的这几个后生啊，就没一个省心的。

孙女们的婚事就不说了，就说她这二孙女刘长生，她是一点儿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没有啊。

刘素璞好歹是块做生意的料，就算以后真的嫁不出，又跟家里的兄弟不和，她也能靠着做生意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可刘长生是什么本事也没有，那张嘴还特别的厉害，这要是以后没了家里的庇护，她可怎么过活呢？

两个孙子也不省心，都是一水儿读不进去书的货色。

老太太就想啊，要是刘徐来哪天有个意外，真在战场上死了，这哥俩谁能挑得起武安侯府的大梁呢？

瞅着这几个孩子，老太太是眉头紧锁地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的儿女都已经养成了，可她怎么觉着这几个孩子又是她的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