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作之孽

伊安迟疑了一瞬，还是收起刀刃，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在看到尸体之时，那阵刺痛再次深入灵魂之中，但这些尸体的确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甚至只是轻轻一碰，肌肉和筋腱早已腐烂的尸体便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汁水四溢。

仔细看去，其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小刺伤，这是人类不太可能造成的伤口，覆盖了大面积的淤伤和坏死。

死透了。

“故弄玄虚。”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定会吓的瘫坐在地，但伊安只是眯着眼睛，将尸体翻了个面，先掏出亚空间中的圣物驱逐了一下邪魔，发现这只是普通尸体后，才蹲在地上开始仔细。

当伍尔夫和塞西莉亚走进小屋子时，他已经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

“这个先死，然后是这个，最后是这个，死亡时间不同，但相隔时间不长，始作俑者有变态的嗜好，但没那么变态，还是不碰尸体的。”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在意这些死者是怎么开始行走的，塞西莉亚，伍尔夫，你们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么？”

伊安指向的是其身上的那些刺入肌肉的针筒和链接在针筒后方的玻璃罐子，即使皮肤被剥下这种东西还插在上面，说明制造出尸体的凶手是在她们活着的时候刻意如此做的。

“恶心透了...本来是医院里持续给药的医疗产品，但一些没救了的瘾君子会用来给自己注射致幻剂，持续，量大，而且可控，但需要的医术很高，一旦扎错血管就是死，所以一般用上这东西的人活不过三天。”

“办案时见到这东西时，一般我们都默认在方圆几十米内会出现一具满身淤伤的腐烂尸体，目前我们正在管控收缴，能搞到这玩意的只有医生，就是这个人渣了。”

伍尔夫皱着眉头，他望向了被尸体包围，形如献祭的男人：他穿着白大褂，而且在伍尔夫的翻找下，在其衣服内兜里找到了几张手绘的人体解剖图。

“我更在意的是里面的液体，这好像是一种强效兴奋剂，可以强制保持人清醒，正常的生物炼金店专供粮食生产工作和疫病研究，而黑市的生物炼金店则专供贩卖违禁药物，不过有异味，似乎混着某种血液...”

塞西莉娅注意力却在那注射管中的液体里，她抽出其中一滴乳白色的挤在手心，凑近鼻子闻了闻，闭上眼仔细评价着，目光陡然一变，身体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沉声道：

“该死！是邪魔之血...我说的没错，这绝对是猎魔人的培育方式！”

伊安已经开始庆幸自己和空骑兵合作了，塞西莉娅就是一本行走的禁忌知识书籍，不愧是从专业的猎魔世家出身的人。

“细说。”

“我之前说第一代猎魔人就是用各种手段将自己同非人之物的界限模糊，方法很多，其中最为成熟的体系之一就是将邪魔的鲜血注入身体，模糊界限。”

“注射的过程中必须附加跨越界限的极致痛苦，抗不过去的会立刻死去，扛过去的则会觉醒部分邪魔的能力，可一旦没有合理的引导，堕落成真正的邪魔也只是时间问题。”

“将邪魔之血和兴奋剂混合...这样的组合可以让普通人也有可能在幻觉中跨越界限，但没有任何信仰的猎魔人也会立刻堕魔，此举只能造出邪魔。”

塞西莉亚立刻将手上的手套脱了下去扔在地上，避之如蛇蝎。

“正常人抗不过这种痛苦会直接死去？我来看看死法是否如我们推断的那样。”

伊安半跪在地，对准一个尸体的颅骨开始切割：单分子自锐刀刃可以轻松割开金属，而他精妙的控制让刀尖划过颅骨缝隙，完美的打开了天灵盖。

一颗半腐烂的大脑暴露了出来，伊安将其拿出，迅速用小刀挑起一个脑区，开口道：

“基本可以确认三人死于痛苦，这是海马体，有短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等功能，一旦短时遭遇不可承受的痛苦，其结构就会萎缩，类似创伤后的神经丢失。”

这是黑暗灵族受害者们的基础特征之一，伊安和这帮异形打过不少交道。

“嗯...所以好消息是，看起来我们破案了，凶手如果猜的不错应该就是这个男人，坏消息是，凶手也死了，和受害者一起。”

伊安记得伍尔夫提到过前面几次犯罪的凶手有个医术很好的特征，加上现在这种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案件已经可以结束了。

这个医生正是伍尔夫一直追杀的连环杀人犯：爱好将人当做牲畜一样使用并肢解，并在过程中为其注射兴奋剂延长受害人挣扎的时间，只不过这一次，其被自己无意间制作的邪魔折磨致死。

咎由自取。

伊安不感觉意外，人类中出点变态很正常，这样的口味过于普通，甚至不配引来饥渴王子的青睐，自己见过更有艺术感的事情。

三人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面对尸体很快推理出了一切的经过，伍尔夫渴望的沉冤得雪也是完成了。

但危机恐怕才刚刚开始。

“你还会医术？”

塞西莉亚忍不住开口问道。

“熟能生巧，只会解剖，重点不是这个，如果这个人真想制造出猎魔人或者邪魔而玩脱了，那起码也要有反抗的痕迹。”

“除非他压根没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只是想要兴奋剂助兴，而有人往里面掺了邪魔的血意外导致了如此结果，这意味着什么？”

伊安沉声道。

“有个能熟练利用这种技术的人，正在把整个城市的瘾君子批量的杀死，诞生大量该死的怪物，看来我们还莫名其妙回到原来的方向了，需要去调查那破地方的生物炼金店。”

伍尔夫点起了香烟，升腾的烟雾让人看不清脸庞，但烟斗都顾不上用的他心情已经沉重到了极点。

“这就是教会为何封锁这种知识...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滋生的邪魔像是莫卡可那样有自我意识的都是极少数，只会缔造一批恐怖的野兽，黑死病时期的恐怖...难道要从费尔尼亚开始？”

塞西莉亚紧紧攥住手中霰弹，指节已经发白。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四个受害者，三个尸体，比起更长远的事，我更在意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东西。”

“一只邪魔。”

伊安站起身，望向门外的黑暗，如同火油噬心的痛苦遍布全身。

有东西注意到了自己。

而自己也注意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