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超越理智之人

是苍白的烈火。

伊安没有去接那把霰弹枪。

非人之物终究要用非人之物对抗，人类的理性可以战胜一切，在但这之前，需要牺牲，这也是伊安在战锤世界毕生所追求之物。

圣物的力量已经散去，伊安右手反持刀刃，左手的手心升腾起白色烈火，他矗立在房间中，宛若一枚烛芯将房间照亮，直面那黑暗中扭曲的邪魔。

邪魔此刻却突然停下了行动，那无数双镶嵌排列的眼球谨慎的盯着那掌心的火焰。

野兽也会恐惧，它观察着眼前这突兀出现的火焰，因为它竟是从其中感受到了些许的威胁感。

这也给了伊安为数不多的时间。

“你果然有邪魔的力量。”

望着那伊安手心燃起的烈焰，塞西莉娅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结果，释怀的靠在墙边低笑着，单手捡起了伊安踢回来的霰弹枪，吃力的单手上弹，夹在腋下。

“大概吧。”

伊安不想去解释什么，亚空间的力量的确和邪魔一样不可理解，却可以被自己的意志为之掌控。

“怪不得教会派你来了，伊安，你果然是真正的猎魔人，我原本以为教会处死了所有初代猎魔人，全部改用神圣炼金，这么多年，还是有人为了守护做到了这一步...”

“接着！这是我们家族传下来的东西，古代遗物，猎魔终端，可以时刻检测理智值和扭曲度。”

伊安凌空接住塞西莉亚抛来之物：一个由黄金和白银作为外壳，内部则是一个奇迹般不断运作的差分机，她从未佩戴过此物，但看起来一直随身携带：

“猎魔人需要保持理智值，以及时刻控制自己的血肉畸变度，就像你说的，不要屈服于疯狂！”

伊安静静的看着那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齿轮和杠杆，一滴鲜血伴随着那不断运作的神圣机械流入复杂而细小的导管和蒸馏器中。

最终，一个机械化的沙哑声音伴随着摩擦声传出，竟是带着拟人化的急促：

【理智值：30%，警告！警告！猎魔人正在陷入癫狂！】

“坏了？不可能，理智低于80%血肉就会开始向着邪魔变异，低于50%就会陷入疯狂，30%已经是最癫狂的精神病患者也无法触及的领域，这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圣物，不可能出错...等等。”

塞西莉亚抬起头，死死盯着伊安那闪烁着金光的平静眼睛，试图找到那么一丝端倪...不，已经不是端倪，仅是一秒后她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颤声开口道：

“你早就疯了...”

“大概吧。”

伊安耸耸肩，等待着下一个结果：

【扭曲值：0%，目标无任何血肉异变。】

机械声音充满了平静。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猎魔人怎么可能在疯狂的情况下没有一丝污染...你...”

塞西莉娅的声音逐渐沉默，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疯狂的想法不可抑制的冒出：

“你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完整的人，而是猎杀邪魔的战争工具，你是真正的狂信者，一个承载神明力量的疯子....”

“是人类本身的力量。”

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异变后，伊安这才平淡的回答，强压内心的欢喜，跨步向前，单手握紧匕首，向那邪魔步步紧逼。

所有目光集中在伊安一人身上，塞西莉娅甚至一时间感觉全身轻松，代价就是无形的触手缠绕其上。

咚！

感受着步步紧逼的威胁，那邪魔还是发出了无声的怒吼，上百条触手齐齐袭来，带着那扭曲恐怖的肉体破空抽去。

嗡！嗡嗡！

是划破空间的沉重撕裂声，伴随着迅捷的枪声，伊安手中匕首大开大合，五百年的经验已经将所谓“剑法”练至进无可进的程度，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厮杀中磨练，目的即是用人类的躯体斩杀非人之物。

塞西莉娅在身后强撑着开枪，单手持枪，准度却依旧极高，尝试打碎靠近伊安的触手，但比起伊安的效率来说低了太多。

那狂风骤雨般的匕首一次斩击便可将几十条触手劈碎，甚至在其没有落地之时就会被二连闪击，甚至是三连和四连斩击切成真正的碎肉。

粗大到足以将人吞噬的口器袭来，伊安却是不躲不闪，只是立起刀刃横拦胸前，扭曲的血肉撞击到分解立场上，如碰到热刀的黄油般顷刻间融化，被伊安如屠夫般肢解到低。

“神皇的憎恨！焚烧！燃烧！仇恨！”

喉咙深处的笑意最终还是没压住，伊安低声大笑着，左手喷涌的烈焰将那准备逃离的血肉焚烧，即使只是沾染火星也只有焚灭的结局。

随着劈砍，伊安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那邪魔的血肉不断增生，成长，越来越多的亵渎结构自虚空中浮现，等待它的结局却早已命定。

邪魔也会痛苦么？

任何生命都会对湮灭恐惧。

恍惚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肉体对抗，伊安好似站在迷雾中，地表是长满细小绒毛的血肉大地。

只是目光所及，就有上千不明的，如山脉的巨物于尘雾中在永远无法抵达的远方漫步，只透出一个隐约剪影。

漫天锈黄的雾中，不明根由的眼球向天空飘去。

那是不断扭曲变换的时空，而在自己眼前的，是无尽由尖刺组成的触手，漫无目的，毫无缘由的挥舞，一个个痛苦哀嚎的灵魂被其捕捉，吞噬，咀嚼...

而自己只是拿着匕首站在原地不断挥剑，挥剑，挥剑，脚下蔓生的烈焰扩张，焚烧，湮灭，向那地狱侵染而去。

“授予...殉道者...腐烂的月光...”

呢喃不清的话语袭来，里面蕴含的信息足以让人癫狂，伊安只感觉肉体和精神同时在那回响的声音中裂解，但精神却又在意志下强行聚合。

精神攻击，该死...

就在这一瞬的恍惚间，等睁开眼回归现实，一根口器猛地附着在自己燃烧着火焰的手上，剧烈的刺痛直击灵魂：上面的无数尖刺刺入肌肉，释放出神经之毒，试图让自己屈服，求饶。

“死！死亡！神皇要你临死之时求饶！异形！”

但伊安却只是冷笑，不躲不闪，甚至没有如塞西莉娅那般尝试挣脱，竟是在那腔内死死抓住尖刺的绒毛，憎恨的烈火反向攀附在其血肉之上。

邪魔似乎压根没料到这个结果，一时间挣扎着，想要抽出口器，放弃到手的血肉，只因它有所察觉：

即使自己释放出全部的精神攻击能力，眼前之猎物压根没释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相反，只有令它谨慎的湮灭开始燃烧。

此刻的场面突兀的变得可笑：身为猎人的邪魔反而想要挣脱那已经入口的猎物，猎物却是死死拉住所谓“猎人”。

望向那自口器开始蔓延至全身的苍白烈火...

此刻，身份反转。